中陆冀国
冀国帝都金鸡城
天空泛出了鱼肚白,湿冷的风吹过长长的街道,时间尚早,街道上人丁冷落,只有早起的脚夫匆忙的走过和路边的流浪汉缩着身子躺在破衣烂被里。
雾气中,段祁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怀抱着酒葫芦嘴里不停的嘟囔“什么鬼天气,都这会了还这么冷”。
一旁早点铺的包子笼里冒着腾腾的白气,香气四溢,老板躲在昏暗的灯光后面,老远就看到了段祁走过来:“段老弟,今天去哪儿忙活呀,起的这么早。”
段祁兄弟七个,排行老五,因为孩子太多,家里又穷,所以他打小就受苦,又读不起书,只能平日里做做脚夫苦力,挣点散碎银两用来勉强度日。
“齐老板发财呀,今天我可是找了个大活,帮着一个大官拉东西”段祁灌了一口酒,眼睛勾勾的盯着包子笼,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老板掀开笼屉拿了两个包子,包好了扔给了他:“段老弟发了财可别忘了哥哥呀”。
段祁顾不得烫,拿出来就吃,一边哧哈着,一边说:“那是自然,弟弟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齐老板”。
喝喝喝~~~~
急促的马蹄声中晨雾卷动,一队轻骑,身着银色鳞甲,飞快的奔过了长街,马背之上,人人面容冷峻并带有焦急之色。
段祁飞快的闪到了一边,手中的包子差点掉到了上,看着远去的背影,嘴里骂骂咧咧:“急着奔丧呀,要是让我宫里的兄弟知道你们撞了我,非得一个个的砍了你们的脑袋”。
早点铺老板听后只是笑着:“段老弟,不吹牛你会死呀。要是你真认识宫里的人,还至于现在这般惨淡吗”。
段祁顿时急了起来:“我要是说半点假话不得好死,不妨告诉你,今天的活就是我的那个兄弟帮我找的,他让我在这条街上等他呢”。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那位宫里的兄弟是谁呀”早点铺老板继续调侃着。
段祁来了精神,抬起脖子,脸上写满了得意之色:“告诉你听好了,我兄弟就是当今的万甲军的主帅,姬将军”。
老板故意装着吃惊,瞪大眼睛:“你说的是公子房?”
“不错,没想到吧,老板以后有事儿只管跟我说,我去跟我兄弟说一声便可。”
“噗嗤,哈哈哈哈”老板终于憋不住,大笑了起来:“我说段祁,这种慌你也管说,想那公子房贵为皇子,又是咱冀国第一军的主帅。和你是兄弟?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段祁这次倒没有生气,只是干笑了两声:“呵呵,爱信不信,一会你就知道,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替你引荐”。
两人说话的工夫,天色渐明,雾气也散去了许多,淡淡的晨光照在了金鸡城的上空。城市中间,一只石雕雄鸡昂头挺胸的注视着东方的日出,雄鸡神态威武,双目在旭日的照射下精光四射,仿如活物。
雄鸡之下的长街上,店铺陆续开门营业,门板卸动声中,一匹枣红色的战马踏着缓步走进了长街,马儿一身健肉,颈上的鬃毛在细风中飘动,毛色光润,根根分明,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这匹马异常高大,足比普通的战马高出了一头。
马背上一个英俊的少年端坐着,一袭青衣,剑眉星目,神色泰然,手持一根长戟不时的拍打着马臀。
一人一马,引得店铺老板们都停下手中的活,驻足观望,心中纷纷猜想这究竟是哪家公子,骑得这般好马。
战马驱过长街,停在了早点铺的门前,马上的公子轻声唤道:“小五哥,别来无恙”。
段祁回过头,满脸激动:“兄弟,好长时间不见呀,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哥哥呀”。说话间,他的眼神不经意的向老板瞟了瞟,好像在对他说“你看,我没撒谎吧。”
老板惊讶的看着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一生穷困潦倒的脚夫,竟然真有一个公子兄弟。
公子下马,将拨天戟置在了马腹间:“五哥说的哪里话,当年要不是五哥,我这条命恐怕早就没了”。
段祁不好意思的拍着脑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将酒葫芦递了出去:“兄弟喝口酒,驱驱湿寒”。
公子摆了摆手:“今日有要事要做,不能饮酒”。
“那就吃几个包子吧,哥哥我请客”
公子走到铺前,指着腾腾热气的笼屉,递给了老板一锭银子:“老板,来一屉包子,要牛肉的。”
老板此时嘴巴张的足够吞下一个鸡蛋,见到公子过来,连忙上前施礼:“难道您是公子房?”
公子含笑回应:“在下姬长房”。
段祁上前推开老板,似有些不满:“你废什么话,我兄弟要一屉牛肉包子,你没听到呀”说话间,他还伸手拦了拦姬长房:“兄弟,站远点,别沾了这市井俗气”。
姬长房有些不悦,眉宇间闪过一丝气恼:“五哥哪里话,你们都是冀国的百姓,冀国多年来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离不开大家的辛苦付出”。
段祁急忙附合,连说了几个是。
老板在一旁鼓起了掌,连说了几个好。
单调的掌声,孤独的赞赏,被隐隐的钟声打断。
漫漫的长街尽头,高高的围墙内,金碧辉煌的崇明宫中,钟如悲鸣,一声接一声的远荡开来。
姬长房望向那精致高檐瓦顶,神色忧虑,眼神迷蒙:“五哥,咱们进宫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身后的战马也紧紧的跟了上去。
段祁从哈笑送客的老板的手中拿过了包子:“剩下的钱先在你这儿放着,回头我再来取”。说话间,一溜小跑的追了上去。
初升的阳光倾洒在长街上,驱赶着阴暗,老板们都纷纷回店里忙活去了,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吆喝声,叫卖声,把人们从安静带到了暄闹,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只不过,这些百姓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惬意生活究竟还能持续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
数天前姬长房尚在梅花坳中演练阵法,景国的三侯之乱数度引发边城之危,冀国之中以往那些暗中意图乱国的老旧贵族又再度活跃起来,他们互相勾结,收买将心,以有反乱之意。
演武场上,漫天的灰尘中,姬长房接到了彩翎司的白讯,“大王驾崩,速回帝都治丧”,七天五千余里,姬长房率五百精兵直奔金鸡城。国丧的消息将会在今日传檄于诸国,帝都之内,一时间人心惶惶,羽都卫也全部到岗,日夜在城内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