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唰唰唰──”
我拼命喘息着,脚下的步子一刻也不停歇,现在可不是惊叹空气新鲜的时候。希望那张纸上说的是对的,不然我就完了,即便现在依然寻不到什么树林,但我心里始终对它抱有希望。
老实说,我很害怕……
我怕被它们吃掉,怕被撕咬时的痛苦,怕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但我必须要镇定。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奔跑。
可是我的肺很难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我的体力、也快支持不住了……
我只能在心中不断宣泄,一路上说了不少粗话。
后面那群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追我?虽然是黑沉沉的一片,但可以感知到它们是一个个单独的存在。可是,这到底要跑到什么时候…我的肺已经……
哦天哪!我要拥抱上帝!哦不!拥抱上帝是要和他见面的,还是算了吧。
前方隐约出现了树林的轮廓,我能够活下来!嗯?怎么看的这么清晰?我不是近视么?一不留神,身后那群黑压压的东西就离我近了几许。我慌了慌神,按耐住内心的兴奋,顿时感觉双腿的劳累又沉重了些。
人类怎么这样?随遇而安!但总算给了我一次逃命的机会。
我使劲咬着牙。
风在耳边舞蹈,舞得欢快极了。它的衣袖“飕飕飕”地打我耳光。此刻我的内心生平第一次怀揣着这么巨大而迫切的希望!马上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了!我不自觉的迈大了僵硬的双腿。比中考跑八百卖力多了!不过那也是自然,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后面那群东西似乎预感到将要被我逃脱,更是加紧了速度。
夕阳的余晖泼洒在了树叶上,叶子金灿灿的,晃得我刺眼。余晖也渗进了土地里。土地上是一种朴实的颜色,像烤熟的黄番薯。在如此迷人的景色下逃亡,实在是一件十分煞风景的事。
话说回来,那张纸上的话不知可不可行,无论如何,生死在此一举!
距树林三步之遥,我奋力纵身一跃,双手本能的护住头。在空中停留的那短暂几秒,我听见由自己身体里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心像在吃力但奋劲地擂着大鼓,鼓声在空荡荡的躯壳里回荡,我听着这鼓声,恍若隔世。
我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反弹了一下,两个前肘都被蹭破了皮,还好穿的长袖,多少缓解了冲击力。
伤口是后来发现的,我一摔地上就立马回头看,不看不要紧,一看看得我头皮发麻,全身都打着战栗。屁股还挨着地,也不由得连连往后缩了几步。它们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就像人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再大一点,并且遍布全身一样,还要是黑的!如焦炭一般。它们都是人样的体型,我却看不清男女。五官也是乌黑的,我却能在它们张嘴的时候看见它们尖利的牙齿。即使我看不见它们的眼睛,我也知道,它们都在盯着我,垂涎下口水。
这些都是我刚才回想的,现在仍有余悸,它们朝我涌过来时身体之间摩擦的“刺刺拉拉”的声音叫我发抖。醒过来时只希望是噩梦一场,但我总没来由在土地上苏醒。看电影的时候,就算主角到了危急关头,我大不了跟着紧张一下,做回旁观者的角色就成,用不着我担心,主角总会活下来的。这回我切身体会了一回,当了主角还轮不到我高兴呢,这又不是电影,生杀大权握在老天手里呢。(天:“你说谁老?”)有时候,小命还得自己争取。(天:“有本事再说一遍。”)我觉得吧,自己刚才那一顿奔跑不能说是坚强,而是逃生的本能促使我那样做。现在回想起来,只觉梦一场,恍惚的很。但我很高兴,毕竟这条小命是自己争回来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只觉身体暖烘烘的,有什么东西盖在我的身上。我睡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一个身影在拿一根木棍捣鼓我面前的柴火,火苗不时蹿出“哔啵”声。我不由得立马清醒了,坐起身来,警惕性使我迅速打量着对面那个人:头发……怎么会是金色的?相貌…没什么特征,但很有亲切感。年纪大概比我小一些,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小学校服短袖,裤子也是小学校服,只是略显陈旧,有些褪色罢了。我又看了看自己,一件小学校服外套搭在我身上,橙色的校服外套在火光的渲染下更加晃眼。其实我内心深处一直隐隐觉得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对面这个女孩要想怎么样,早就对我下手了。而且,我对她、对现处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莫名的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我原本熟悉的事物换了一个新面貌出现在我眼前一样,本质还是相同的。在我打量眼前的女孩时,她看了我一眼,腼腆的笑笑,说:“呃……我看见你晕倒了,手上又有伤,我就帮你敷了一下药,呵呵,把你拖到这地方来……”她讪讪的笑着,脸上粉红粉红的,不知是脸红还是火光照的。
我这才想起自己手上有伤,伸出手来看了看,她帮我处理的非常仔细,用大片的叶子绕着我的手肘围了一围,又用细细的藤蔓帮我捆好,系上了一个蝴蝶结,更没有外露的伤口。我发现,自己膝盖上也用叶子包扎了,不由得心里暖暖的,愧疚起来。
“谢谢。”我不好意思的吐出这两个字。
我说的声音不大,但她一定是听见了。
她有些娇羞地答:“不用谢。”
从先前就有些奇怪了,这女孩看我的目光怎么有些……含情脉脉啊,大家都是女生,不用这样吧。突然,我如遭雷劈,想起了什么。我慌忙低头,胸前一片平坦,吃了我一惊,我又用手摸了摸喉咙,没有喉结啊……我有些郁闷。
对了,我的视力都变正常了,这些变化应该不算什么吧。我又看了看我的大腿,啊哈哈哈,变细了!从前只要有姑娘说自己腿粗,我都会把自己的大象腿指给她们看,淡淡的说:“那我算什么?”这时姑娘们总会无言以对。这么想,那我还是女的咯,不知怎的,有些失落。既然对面那位认为我是男的,我是不是应该耍耍帅呢?
“呃……你……“
“呃……我……”
我对年纪比自己小的人,总是比较放得开,先行开了口。如果再沉默下去,双方都会尴尬,如此浅显的道理,笨拙的我也懂。没想到对方和我同一时刻开口,这下更尴尬啦。总是慢半拍的我急忙开口说:
“你先说!”
“你先说!”
没想到啊,对方和我一样慢半拍,而且和我一样着急。现在对面那姑娘脸红着呢,天啊,咱们不是在拍言情狗血剧好吗!(天:“哈哈哈哈……我不笑!”)不行,既然这样我就先说了。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再一次同时开口,双方都是一股脑的把话喊出来,都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我彻底石化了,这样的神同步我承担不起,默默转身……(天:“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好啦!正经点!”)
“你叫什么名字?”我开口道。
“名字?我没有名字。”对面小姑娘看起来很疑惑的样子。
“名字就是……一个人的称号。比如说,我的名字是…是……”嗯?我怎么会……忘了自己的名字……这也太蹊跷了吧?
“总之就是别人称呼你的一个代号。”对面的女孩似懂非懂。我又说:“那你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不记得了。”
“我也不记得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正经经的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也没有晕倒什么的,就像是走了一个神,回来了。”说到晕倒,我想起自己光是看到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就晕了,不觉没面子,脸也变得燥热。还好她并没有留意这些。
“然后我就觉着纳闷啊,自己怎么会到野外来了,我应该在……”哎呀!怎么又忘了,这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有张纸片在我裤袋里!”我忙在右边的裤袋里摸索,将纸片掏了出来。
“当时忽然来了一阵大风,我就冷的把手缩在口袋里,然后就发现它了。”
我走到姑娘身边,一屁股坐下,说:“你看,‘快跑!躲到树林里!’看字迹……笔法潦草,却很慎重,像是怕别人认不出来写的是什么。字的笔画也端正,十有八九是个女生写的。更重要的是,很熟悉……可我还是认不出来是谁写的!”
“我一看这字,有点懵,但马上想到电影里的人往往就是因为一时不明就里还不识时务,错失逃跑的时间而被干掉的。于是我就想跑啊,但我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四面皆空,没个方向啊!”小姑娘好像有点着急,连忙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听见‘刺刺拉拉’的声音,风也刮得更大了。我往那来风的地方一看,哇,我的天哪!”(天:“叫我干嘛!奴家不是你的人~~~”)“怎么啦?”小姑娘有些焦急,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小姑娘的眼睛黑溜溜的,又有些湿润的感觉,像焦糖布丁,真想挖一勺来尝尝。哦不,请不要说我是变态,人家只是觉得小姑娘的眼睛漂亮而已……小姑娘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脸“唰”的红了,眼神有些躲闪,难道我真的很帅么?等等,我们的姿势很暧昧啊,脸和脸也挨得很近啊,还是面对面,我是女的啊,我对女的没有意思啊,喂,你干嘛闭眼睛啊,还一脸紧张的样子……“没关系,我是男的。”近在咫尺的“小姑娘”轻启朱唇,缓缓说道。某人石化了一两秒,你是会读心术吗喂,干嘛越来越近了喂,为什么连我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向你靠近啊,老天你在玩我吗?-流泪-(天:“是啊,很好玩呢。”)不要那么淡定好不好,人家要失去贞洁了,呜呜……咳咳,某作者不小心脑洞大开,造成了可以挽回的漏洞,如给读者造成麻烦,本方一定为读者着想,不会赔偿精神损失费的。于是,某作者的巴拉拉小魔仙棒一挥,切入正题。(正题大怒:“为什么要切我?哼,人家不和你玩过家家啦!”)
“我看见一群黑乌乌的东西,身上长满了疙瘩,像恶魔一样恐怖。我想也没想就跑啦!”一想到那些东西的样子,我打了个寒颤。“然后我就跑到了这里。你之前有没有见过那种东西?”我问。
“没有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树林。”小姑娘诚恳地说。
“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那边一眼望过去都是草地,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遮挡的物体,更没有食物,我为什么要去呢?”
“嗯——那倒是。那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我也不知道……”小姑娘含含糊糊的答。
“你应该在这里生活很久了啊,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你身上的校服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吗?”我急急问。
“我好像…只记得一天之内的事情……”小姑娘几乎是嘟囔出这句话的。
“啊?”我愣住了,难道她患有什么综合症?小姑娘头低低的,不像说谎,似乎在为帮不上我的忙泄气。我意识到自己语气过激了,忙说:“对不起啊,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小姑娘轻轻摇了摇头。
跟我玩穿越呢?又不是电视剧。话又说回来了,不是真的穿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