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杨坚回府时,正当独孤夫人生产。杨坚也管不了朝堂上的风云了,在院子里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传来,杨坚精神一振,赶紧问了时辰。奶娘抱了孩子出来,是个男孩,母子平安。杨坚细细看了孩子面相,喜不自禁。
杨坚见了独孤夫人,喜道:“这孩子真是来之不易,夫人怀着他从随州来京城,一路颠簸劳苦。来了京城之后,又时时为我提心吊胆,常常连个好觉也睡不得。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又喜添麟儿,只是可苦了夫人了。”
独孤夫人疲惫地一笑:“口说无凭,那夫君可要好好赏我。”
杨坚笑道:“只怕要让夫人失望,为夫的实在无物可赏呀!”
独孤夫人嘴巴一撇,不依道:“哼,竟如此敷衍我!”
杨坚搂夫人入怀,笑道:“随国公府的主人是独孤伽罗大人,普六茹坚若想要什么还得向你来讨,放眼朝中,谁的夫人有这么大的权,为夫连个妾都不敢讨。我还没抱怨呢,夫人倒先抱怨上了。若是夫人定要赏赐,不嫌弃的话,只好把普六茹坚赏给你。”
独孤夫人粉拳一挥:“好哇,你还自卖自夸上了,你若想,明天便去讨个妾来,只是约法三章,一不能进府,二不能花钱另买宅院,三不许你去见她。”
杨坚哈哈大笑:“夫人真是厉害,我已经断了这个念头啦!”
独孤夫人道:“你尽是气我,我还没问孩儿如何,可取了名字?”
杨坚道“我正要与夫人说呢,这孩儿十分俊美,面相富贵无边,虽脑后一骨为夫尚不明,但实是上佳啊。你曾做胎梦金龙摩天,这孩儿俊美又似女儿,小名便取叫阿摩①吧”
独孤夫人喜道“小名佳矣,何不并赐一大名?”
杨坚细细思索了一番,道“我儿既前途无量,当需英明,便叫普六茹英吧。”
独孤夫人笑道:“我倒有个更好的,夫君当是创业者,我儿需是守成人。创业虽需英明,守成还要宽广,不如叫普六茹广。”
一番话正说在杨坚心上,杨坚哈哈大笑:“夫人果然比我高明,此名甚佳,哈哈!”唤人抱来孩儿细细打量,万分喜爱。
刘昉差人告诉杨坚,皇上令其申时入宫,有要事相谈,小公公恰好遇上杨坚新添佳儿的喜事,顺口道了喜,杨坚重重赏了这位小公公,又备了份厚礼让其给刘昉带去,小公公感谢不迭。
杨坚听了侍卫说皇上此时正在东宫,尚未踏入宫门,就听到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原来皇上又在让人打太子板子。太子本是皮娇肉贵,但是皇上自从亲政便开始对太子详加约束,稍有不如意,便是一顿板子。对太子来说,父皇亲政,自己却像是堕入了人间地狱一般。
杨坚不愿进去见到太子狼狈,驳了太子颜面。便在宫外等候。
刘昉是个极机灵的人,既想讨了皇上的好,也想卖个好给太子。对皇上道:“陛下,已是申时啦,想是随国公大人快到了吧,您看在哪儿见他?”
皇上虽然生气,想想也差不多够了“让他去正阳殿候着,”又指着太子道“待朕回来再收拾你!”
杨坚恰好遇上传话的小公公,听着便赶紧往正阳殿去了。皇上又对刘昉道:“近几日膳房怎么不曾送来乌鸡党参汤,朕倒是有些想念了,得空你去催催。”
正阳殿中,皇上与杨坚闲聊几句,开始慢慢切入正题:“爱卿,这些日子辛苦,朕在想该怎么犒劳你。”
杨坚因着宇文直的事情,早知道这位皇上外表宽仁,实则冷血独断,故早已想好以退为进:“陛下,臣父新逝,臣愿为父亲守丧,在家中致哀,也可日日为皇上和社稷祈福。”
皇上目光在杨坚身上转了几圈,缓缓地道:“朕初新政,爱卿却不愿为朝廷出力吗?”
杨坚赶紧磕头:“臣愿为大周江山鞠躬尽瘁。臣普六茹坚任凭皇上差遣。”
皇上这时才露出些笑容:“朕决意攻打北齐,近日便要亲征,爱卿可愿留在京城,辅佐太子?”
杨坚想不到皇上竟要给他如此重任,但尚不知皇上是否试探,且辅政之职如同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乃万众瞩目,进一步难以不遭猜忌,退一步更是难以保全。
杨坚暗自盘算,自己实力绝不足已与皇上周旋,这个差事对于自己实在是烫手山芋,便道:“陛下,臣才疏学浅,且刚回京城,实不足以担此重任,想来齐王殿下无论是声望,才学都远超臣下,又是宗室亲王,必能服众。臣愿推举齐王殿下担此重任。”
皇上的确是在试探杨坚的野心,听了这话反倒满意,便把真实意愿相与:“爱卿是朕的心腹,定州之地,实乃兵家必争,爱卿替朕来镇守,再好不过。”
定州富庶,天下皆知,杨坚知这才是皇上的恩赏,着实高兴,赶紧谢恩。
皇上又道:“好事成双,朕知你的长女丽华年龄与太子正是合适,朕是看好了这个姻缘,不知爱卿可愿成全?你父亲虽然新丧,但大周不需遵汉人那套迂礼,在朕出征前,就让他们成婚如何?”
杨坚知道皇上对他并不放心,娶了他长女丽华作太子妃,既是对他的抬爱,又是留了一个质子在京城,心叹皇上实是谋划周全,忙连声谢恩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