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和齐王宇文宪连夜便去夺了巡防营和京幾大营的兵权,首将收监换人,其余部署为防军心生乱,一律不变。
杨坚本极想荐高熲做京畿大营统领,真正将京畿大营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思来想去,还是不敢断定皇上的真正心意,便先空着,明日早朝奏请皇上安排。
宇文直因着不满皇上安排,便托病,打算第二日早朝时再带人去抄宇文护府,好让那些与宇文护有勾连的大臣们先过个不安稳的夜,再上个不安稳的早朝,先使其恐惧,日后自己威逼利诱也会更得心应手些。
皇上不知是对这个皇弟心有些愧疚还是怎地,竟二话不说就准了,宇文直思前想后也有些得意洋洋。
第二日早朝,是当今皇上登基十二年来首次临朝,除宇文直以外,大臣们无一例外早早等候在殿外。
杨坚和齐王宇文宪分别报告了昨日收缴巡防营和京幾大营的情况,皇上笑着奖赏了他们,却并未提缺职的事,杨坚想幸未贸然上报人选,这位皇帝真不知道心里想着些什么。
皇上面色转严,厉声道:“大司徒、大宗伯何在?”两位大臣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朕问你们,今夏相州灾情严重,向朕要粮,大司徒你为何千般阻拦,宁可看着相州数万百姓饿死也不肯开仓放粮?”
大司徒吓了个半死,边磕头边道:“皇上英明,臣哪里敢做这样的决定,全是大冢宰…那逆贼说…说相州总管尉迟迥拥兵自重,恐…恐灾情有假…实则在讨要军粮…那逆贼不愿相州安宁,才不许臣给的呀,皇上!皇上明察啊!”
“好哇,你个大司马,你是在给朕当差还是在给宇文护当差?还有你!大宗伯!朕问你,你之前给我上的年祭名单,为何太子的名字反倒排在宇文护后面?你这个大宗伯当的昏了头了吗,连尊卑都分不清了?"
大宗伯磕头如捣蒜:“是臣昏了头了,是臣老糊涂了,请皇上降罪!”
谁知皇上并不纠缠,又去历数御正、纳言、大司马、大司寇、大司空等等大臣近来的过错,转眼间,朝堂上已跪倒了一大片,磕头请罪的声音,一时淹没朝堂。
皇上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语气转和缓,一字一顿,不断来回扫视:“朕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可是,你们真是令朕失望啊,一个个地都屈服在逆贼宇文护的淫威之下。但是…朕也知道,你们心里还是有朕的,还是有这个国家的。你们很多人都是我大周的开国功勋,大周也少不了你们啊!朕刚亲政,并不希望天下大乱,人心惶惶,但是朕也要你们知道,”
皇上一顿,意味声长地盯着下面“你们做的什么事,做过什么事朕一清二楚!你们安安心心地给朕做事,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们若有二心,朕定严惩不贷!”
众臣磕头同呼:“皇上英明,臣等定忠心为国!”但是心里仍是忐忑,宇文直正在抄家,当朝大臣或多或少都曾与宇文护有所勾连,等证据到了皇上手上,虽是现在这位圣上说既往不咎,却不知到时自己的乌纱帽和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宇文直带人来到大冢宰府时,却发现大冢宰府已被皇上亲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了。
亲兵首领一见宇文直,便跑来禀报:“禀报卫王,皇上担心昨日罪犯府会有人趁夜逃走,派我等看着,现在便将罪府移交给殿下!”
宇文直轻哼一声:“皇兄真是思虑周全。”便带着自己人进去了。
一进宇文护府,别的倒是都没动,家眷全锁在后面一个屋里。但是宇文护的一个地窖被打开了,整个府里到处都有摔碎的酒坛子,酒气冲天。
宇文直一闻,气道:“倒是可惜了这些好酒啊,这群奴才,估计最好的宝贝都被他们收了,哼,抄完了非要他们吐出来不可!”
然后下令:“你们都给我好好搜!金银珠宝我要,奏章密信也一个都不能少!”众人喏了一声就分头去了。
约莫半钟头,皇上的亲兵们又抬了好几个大箱子进来,道:“皇上有旨,待卫王殿下抄完之后,须把所有所得装入这些箱中,皇上说了,逆贼有多少东西他有数,若是装不满会再来和卫王殿下要的。”
宇文直气道:“你们这些奴才什么意思!”亲兵们一行礼,便又转身离去了。
宇文直气的要命,也只好下令将所有东西先装到箱子里,有特别重要的到时候再说。
宇文直侍卫装箱的时候,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不对啊,大人,这箱子好像并不到底啊,下面是有夹层的。”
电光火石间,宇文直想到了皇上送杨坚的奠仪里夹藏的火药,大喊一声“不好!”便往门外冲。
就在这时,府墙四方无数火箭射了进来,宇文直刚跑到门口,一只火箭便把他的衣服钉在了门框上,整个府里都是酒,大火瞬间就吞噬了整个大冢宰府。
朝堂上,有人来禀报,刘昉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皇上道:“刚有人禀报,宇文护府突遭大火,卫王正在抄家,也未能逃出来。所有东西都没啦”又扫视了一眼众臣们“大冢宰府所有的东西都烧光了啊……别忘了,朕说过既往不咎,更别忘了,朕要你们从此忠心耿耿!”
众臣都跪下再磕头,杨坚也是,他知道,这个皇上现在是真正的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