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脆弱?他靠着我,像靠着全世界。可他的手在这炎炎夏日却冰冷刺骨。他眼角的泪定格了世间最纯粹的豪情。而我只想问一句话。
“为什么放我走?”
我始终心有不甘。
“爱是克制。尽管有再多的不舍,不愿意,可我也不能自私的占有你。看你现在这样,我更庆幸当初逼自己做出的决定。你很好,对吗?”
“嗯。刚离开的时候很绝望,很纠结。我以为你的放手,是不在乎,可我又觉得你不是错的人,心中一直有两个声音在吵架。不过,都熬过来了,即使会再分开,一切也不会再悲伤,我和你,一个愿意等,一个愿意来,这样很好。”
即使你不会再来,我也会一直等,平静的等。他因为空的一条信息而哭,这样的兄弟,我爱着,等着也不会太差。接下来,最难的事是如何跟家人交待。
失去家人,再次拥有,更甚珍惜。我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弃他们,放弃最不需要理由的爱。所以这次我一定会回家,不会再只为莫凡。
“爷爷,少朋,我想和朋友去趟北京,用不着几天就回来了。可以去吧?”
爷爷抽着烟,逗着小狗,装作若无其事。少朋却端出一副长辈姿态,抖动腿和脚,分明是带着节奏的挑衅我。
“巧倩,他可不是朋友,你这一走,回来怕是假的了。你真的要扔下我和爷?你还要跟他走?”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只是去帮他一个小忙。”
“他是谁?大明星,占据头条一个星期的大明星,连街边卖冰棍的小屁孩都知道的大明星,他会需要你去帮小忙?骗我和爷没文化还是没心眼?”
“大明星怎么了?又不是超人,就是超人还不是需要条红内裤才能出门?不扯远了,他是我朋友,等待我帮忙的也是我朋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你信我,我开心的走,完了回家里。你不信我,我疙瘩着走,完了我还回家里。爷爷,我必须得去。”
少朋冥顽不灵,我是说不通,爷爷肯定是通情达理的人。只要爷爷同意,管他什么少朋老朋。爷爷吸完最后一口烟,灭了烟头,起身拍拍胸前的烟灰,看了一眼我后朝门口扭头,那老花眼扑朔迷离。
“莫凡,不是在车里等我的吗?”
我跑向莫凡,和他并肩站着。我始终和他是一个战线的。莫凡取下反扣的棒球帽,对着爷爷弯腰行礼,然后直起腰抱以微笑和少朋打了个招呼,主动说起了话。
“爷爷,您好,我叫莫凡,是巧倩的朋友。很冒昧的打扰你们,我是真的有事需要她帮我一个忙。我保证一个星期之后,我一定亲自送她回来。还希望你们能同意。”
一个星期,有了期限,我心里有了底。在莫凡看来,对于爷爷和少朋在心里的分量,应该只是有三个月的相处融洽,远远超过和他的相识,他本不需要如此恳求,可他似乎读懂了我的内心,在乎我的在乎。但我不想看他求人时的表情。
“爷爷,莫凡,事情并没有严重到下保证的程度,虽然要飞到北京,可并没有改变事情的本质。爷爷,我会回来的。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可能不要它,不要你和少朋。我发誓。”
少朋突然站起,踏步到我面前,却斜眼打量了一下莫凡,说
“真人比电视里好看,所以这不上镜还当明星啊。长得……小白脸似的,要不是有个身高撑着,就跟那啃萝卜的小白兔没什么两样嘛。巧倩,你喜欢这种类型啊?”
听完少朋的话,我的第一反应是看莫凡的脸色,他白皙的皮肤依然衬着微笑的嘴角。再扭头看少朋,满脸邪恶。
“少朋,你是****了吧。我告诉你,他是我朋友,你没资格这么侮辱他,他来,是尊重爷爷和你,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你脸皮厚,有本事上战场挡子弹去,在这儿瞎得瑟什么?你以为你谁?我们根本不需要把你放在眼里,不需要和你商量,你要见不得他,见不得我,你走啊,麻利的滚出去。”
三个月里,我没少和少朋吵架,但这是最凶的一次。少朋气得头顶冒烟,一脚踹开半掩着的大门,吼道
“这是老子的家,要滚也是你们。”
我也在气头上,真的拉着莫凡掉头就走,莫凡倒不愿意,反拉住我。爷爷也开始说话。
“巧儿,你要走,爷爷同意。爷爷和少朋只是怕你再受到伤害,爷爷不会阻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孩子,你要是不回来也没什么,少朋他能照顾我,你放心。”
“爷爷,事情没有这么复杂,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和朋友出去几天。你们为什么搞得像生离死别?”
爷爷又点了一根烟,不再说话。而少朋靠着门,轻描淡写来了句
“因为你曾经为他自杀过,因为我和爷都不想失去你。”
“沈少朋。”
尽管我大声呵斥,还是没能阻止莫凡发问。
“自杀?巧倩,你答应过我的,你又骗我。”
“不是,我怎么可能自杀,我还要等你回来的啊,我不可能自杀,都是他胡说,他的话不能信。莫凡,我没骗你,我最不想骗的人就是你。”
“好。我相信你。”
慌乱的解释完,我走到爷爷身边,拉着爷爷的手,说
“爷爷,我是你一辈子的孙女,这不会变,你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好。”
爷爷点头答应,少朋又急了。
“爷爷,你让她跟他走?她不会回来了。”
爷爷拍着我的手回道
“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我相信巧儿不会丢下爷爷的。”
“嗯。”
我一把抱住爷爷。这才是我的家人嘛,支持我,相信我。他们的担心和拒绝我能理解,不像莫凡的冷淡令我寒心。
整理了几件衣服,跟莫凡先住一晚酒店,明天一早就飞北京。可不想下午竟接到了空的电话。
“巧倩,哥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空,你怎么样了?那肥婆对你……”
我没问完,空带着哭腔打断我。
“哥还好吧?他的病怎么样了?”
“他很好,有我在。你呢?”
“我……没事,有你陪哥我就放心多了。他吃饭了吗?哭了吗?身边有人理解他吗?”
“他没事,你照顾好自己。”
我字后面三秒的停顿,表示没事就是有事。而他满满的都是对他哥的关心。他现在一定特别难受,说不定挂掉电话就蹲在什么地方哭去了。空,那么正能量的男孩,不该受这些委屈,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必须马上见到空才能安心。莫凡说是出去有事,打电话也没人接,不管,我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忿,给莫凡发个信息就登上了去北京的飞机。我一定要把肥婆扇给空的耳光加倍扇回去。
经过一夜劳顿,和几个小时的迷路。总算成功杀到敌人城门口,但,我想知道莫凡是怎么完成空降,还抢先杀入敌人内部的?
“我的离开,是早已注定的事,公司怎样待我,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我想实现梦想,我想挣钱养家,我更想活命。这有错吗?唯让我歉疚的,只有他们九个,作为队长,我辜负了他们的信任。作为兄弟,我背叛了他们的情义。他们要骂我,打我,我接受。但你没资格指责我,更没资格因为我的事折磨他们。我的事,冲我来,公司要黑我,封杀我,我等着。但你们要再敢动私刑,别怪我翻脸。”
听着,他已经和肥婆开战了。肥婆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啊!
“翻脸?你还有脸吗?公司花那么多时间,金钱培养你,是为了让你成名后一脚踢开的吗?你还义正言辞,我呸。”
哇!肥婆是韩国人吗?这成语用的真是义正言辞啊!咦,跑偏了。我是愤怒的复仇者,该是我出场的时候了,鼓打起来,号吹起来,战士们杀起来。
好吧,只有我和莫凡。但气势不能输,不管三七二十一,笔直的朝肥婆杀过去,“啪啪”两了响亮的耳光,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目的达到了,敌人已经感到害怕,惊恐。我可以跟浩南哥当小弟了,白发是我的视觉杀手,眼神是我的心灵杀手,耳光是我的行动杀手,语言是我的终极杀手,我借着浩南哥的虎威,一脸杀气对着肥婆说道
“肥婆,在我的地界,你只能任我玩,还记得我是谁吗?”
肥婆捂着满脸肥肉,想和我互动,我一把推开她,打断道
“不重要。门外的记者朋友应该更好奇你,还有你脸上的是个手指印。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我只叫了九位记者,要不进来聊聊?”
肥婆又疑惑又害怕的瞪着我,我立刻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大特写,笑道
“我怕等下场面混乱,拍不到你的特写。这样就不用担心了。告诉你,我是一个会不择手段的人,以前我给莫凡面子,把你当个人,现在,他走了,我无所顾忌,而你也成了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你中文不错,应该明白什么是砧板上的,肉吧?哈哈。”
即是终极,必得狠,狠到不给对手翻盘的机会。那两巴掌是我替空打的,可我不能说,毕竟空还得在她手里生活。
肥婆吓得只会干瞪眼了,不敢再回话。就这么胜利了,太没意思了。莫凡也觉得可以凯旋了,拉着我往外走。
“哥。哥。”
“队长。”
身后整齐的呼唤,让他止住了脚步。他拉着我胳膊的手越来越大力,我想那墨镜后面的眼睛,一定至少浸湿了眼眶。
“赵女士,顺便提醒一句,没有工作,没有健康,没有人性,你留不住人。galaxy会成为公司开业以来最大的遗憾。”
“你就想着你自己,去演你的什么戏,演唱会也不管了,专辑也不要了,你想累死所有人,是吧?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肥婆真是一只打不死的苍蝇。真想拍死她。
“我只是不想倒在舞台上,那样才是对所有的人最大的伤害。”
倒在舞台上?他的病到底有多严重?
“哥。”
空还是追了出来,拦住去路,空瘦了,眼睛也是红肿的,肯定流了不少泪。
“哥,你会回来的,对吧?像以前一样。”
“不会。”
莫凡的果断坚决,像一道闪电击中空,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我。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回去,马上。”
莫凡是用吼的命令语气。吓懵的空可怜极了,让人好心疼啊。最怕看到男人哭,特别是一个只会笑的男人,或是一个冷到爆的男人。他们的泪,都是情绪最后的表达。
“哥。”
空的最后一声乞求,莫凡会答应吗?
无论莫凡会如何,他只有一个目的,给空最好的结果。
是如给我那夜的北京长椅的关心吗?可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