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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初见君颜(9)

容珠不觉的轻轻吟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哥哥,你究竟身在何方?小妹的心你可感受的到?”想到此,竟鬼使神差的打开从太康伯府带来的包袱,取出那支竹箫,来到门外石阶上坐下。月亮隐隐露出半张笑脸,似有无尽心事却无人可言,唯有洒下一身清辉,温暖同样寂寞的世间灵魂。容珠轻轻吹奏起那首很遥远的乐曲。此刻,哥哥能否听见?皇后表姐,您又是否能够听见?

恍然过了许久,夜似乎真的降临了。任凭那敲钟声也未能拉回容珠的思绪,却是一个人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让她茫茫然似从梦中醒来。连忙转身站起,竟是皇后表姐。容珠惶恐。张嫣无言,只接过竹箫,吹奏起来。夜变得格外静谧深沉。

曲终了。张嫣将竹箫背在身后,道,“这件东西在你这儿,竟不早些拿出来?”又觉得有些语失,转圜道,“我也喜欢这些东西。小妹能否割爱?”

容珠道,“姐姐不弃,也算物归原主。”张嫣的笑容便有瞬间的僵硬。虽深知对容珠无需掩饰自己的心,但也不能再过多言此,只道,“我也可以赠一件特别的礼物给你。不过暂时不能兑现,因为我还没有想好。”便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说,“哦,对了。皇上送来的梨花糕,小荷已经给你带来些。想是已经交给小竹了。可以尝尝奉圣夫人的手艺。”于是,由宫女掌灯在前,张嫣上轿,回前殿去了。

容珠忽感无趣,回卧室也不多言,亦不理会小竹劝食梨花糕,只发了一会儿呆,便睡下了。恍然进入梦境,仍是那片花海,自己在落樱下翩然起舞。

次日早起,没有再去坤宁宫前殿给皇后表姐请安。不想,日间遭遇之事,却是容珠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直至小竹通报,她才愣愣的重复道,“什么?良妃、慧妃求见我?”虽然莫名其妙,也只好硬着头皮,请两宫进来。当下大吃了一惊,几个宫女手上都捧着礼物,大小盒子也就罢了,有一个宫女竟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猫,正不停的喵喵叫唤着。容珠有些受宠若惊,道,“二位姐姐,这如何使得?该是妹妹拜会二位才是!只可巧,昨日中了暑气,昏昏沉沉的,故而未敢去两宫打扰,还请二位姐姐见谅才是。”

良妃道,“妹妹休如此说!我二人是道歉来的。昨日之事多有冒犯,妹妹原谅我们才好。”慧妃也在一旁附和。于是,二人说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两妃又为容珠介绍大小礼物,大致是香料,胭脂水粉,珠钗玉坠之类。良妃尤其对那小猫称赞一番:“妹妹有所不知,这猫乃是家父出使高丽带回中原的品种。很会讨人喜欢,宫中虽不乏这样的宠兽,不过都是些下流货色,何况,皇后姐姐也似乎不喜此道,故而坤宁宫未必见得此种活物。我便想着,此灵物送与妹妹解闷。”

容珠一直推辞,道,“这些都太贵重,容珠受之不起。”转身,却见小竹一副鄙薄的神色。

良妃又讪讪的说,“妹妹言重。妹妹若能时常在皇后面前,为我们说几句好话便是了。”

容珠这下才明白。便说,“皇后表姐每与小妹相聚,总是说二位的贤良淑德。说,能得二位同伴君侧,是她的幸事。”

不善言辞的慧妃却叹道,“皇后只是如此说罢了。她似乎更喜欢那个李才人了。不瞒妹妹说,昨日,皇上出了坤宁宫,便直接去找那狐媚子了。可见,又是皇后的建议。”

容珠道,“姐姐这话便多心了。皇帝的心怎是皇后表姐可以左右的。”良妃道,“妹妹来宫时日尚浅,有些事悟不通。总之,今日姐姐的话放在这儿。妹妹也不必多想,以后,时常走动,也好打发宫里的时光。”

容珠点头称是,又说了一些话,便由小竹送走了两妃,容珠的心却仍是混乱的。摸摸额头,已不知不觉渗出汗珠,忙轻轻擦去。回味着二人的话,多半已忘却,唯有良妃那句“有些事悟不通”仍记忆犹新。何止这些事呢?其实,自从入宫以来,哪有自己悟得通透的事?想到这儿,孤独感再次袭来,心中竟想念起小红那丫头的好处来。若是有她在此,至少还有一个可倚赖的知心人。如今,自己迷迷茫茫,不知前路在何方。只是被一些无形的力量推着,浑浑噩噩的向前走。隐隐感到周围的压抑沉闷,却只能让忐忑吞噬心灵,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应对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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