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却像感受不到疼痛,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任由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染出一朵花的形状缓缓晕染开,只一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白总。”花悦惊呼一声。
白城握住我的手,将手中的刀取走,粗糙的手掌细细擦着我脸上怎么擦也擦不尽的血迹,翕合着嘴唇,好似有许多话想说,最终都只化作一声叹息。
“没事,有我在。”就好像拥抱一朵最脆弱的花,白城用尽他最温柔的样子,将我轻轻抱进怀里,宽大的手掌轻抚着后背,只是他双手所触之处全是鲜血。
“金涛,叫人善后。”白城对身后的苟晴和花悦交代一声,将早已神志不清的我拦腰抱起,声音放低且轻:“我带你回家。”
花悦看着她的背影,撑了点坚强的目光,点头应道:“是,白总。”
这个房间只有苏经理和萧莲兰两个人,又有人在外面看守着,说人不是苏经理杀的恐怕没人相信。
金涛叫来的人做这种事向来顺手,弄了一种不知名粉末放入水杯里,递给花悦一个化验单,还给出了一段录音,录音里大概是两人起争执时说的话之类的。然后用白城留下的我的高跟鞋在现场留下慌乱的脚印,像是病房里的两个人有挣扎的痕迹,并且抹掉了那把刀上的我的指纹。
金涛做完这些对苟晴说道:“这件事,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圆话。”
苟晴翻了个白眼,废话,你都做这么明显了:“当然,辛苦了。”
事后,警察进屋发现萧莲兰已经死在了病房里,死亡的时间刚好是我和她单独见面的那段时间里,于是他们便找上门来询问。
但是并没有见到我本人,花悦和苟晴以警察证据不充分为由要求再次调查那间病房。他们发现在现场一个杯子里找到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拿去化验过后发现那是可以让人变得兴奋和产生幻觉药物,而在我的胃液里也找到了这种成分。
再者那刀把上面并没有我的指纹,现场也有两人挣扎过的痕迹,所以警察认定是萧莲兰故意在我喝的水里下了药,想要杀害我,但是阴错阳差,自己喝了那个药,产生幻觉自杀了。
这个说法当然有许多漏洞,比如,在警察的看守下,萧莲兰的那些药是怎么来的呢?
但是白城让自己的律师出马解决这件事,再有那段录音,这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我住在了白城的公寓,醒来后两天没有说话,吃不下饭,只是枯坐着,连小琅来看我,我都提不起精神来回应他。
我这两天总是想着母亲的样子,她对我笑的时候,她摸着我的头说乖芯儿,她在家做好饭等着我的时候的样子,看见我和大姐回家时那闪闪发亮的眼睛,最后就是她惨死在萧莲兰手下的那一幕。
心好疼啊,疼得我弯下腰,手捂住的那里就像是有人用手在大力捏着它。
有人从后面拥住我,脸颊相贴,他的声音平静而缓和,又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安芯,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又过了一会儿,他低沉着声音道:“不要忘了,你还要报仇。你不是要杀了唐启明吗?不想除掉唐家的人了吗?你再这么昏沉下去,就是你母亲想看见的吗?”
我的眼珠微微一动,有了一点光彩,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紧:“萧莲兰对我母亲所做的事,你是知道的吧?但你没有告诉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任由萧莲兰那样对我,你是故意的?”
白城喉头一紧,他知道什么都瞒不住,这两天这个女人虽然不言不语,但她把事情看得透彻,终是自己不该那么做,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自己的小心眼和赌气,所以他说:“对不起,安芯。”
远处的微微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花茶,这茶喝下去活血舒气,对安芯姐姐最好不过,她看着安芯姐姐多可怜啊,回来的时候一身是血,眼睛都没有活人气息,所以熬了两个时辰的花朵,熬出了一杯最好的香甜而不腻的花茶,安芯姐姐喝下去一定会舒畅很多。
可是一听到白城的那句话,就再也走不动步子,她微微跟在白城他身边十年,整整十年!不曾听过白城对谁说过“对不起”,不曾见他对谁这般耐心仔细过。
可是刚刚的他说得多么自然而然,多么真情实意,就好像他原本就该这么做。
微微看着那两人紧紧相依,她原以为城哥哥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抱着哪个女子了,她想着城哥哥那么思念肖小姐,应该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了,可是为什么?安芯姐姐你明明说过你不喜欢城哥哥的,可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的问题,白城也想不通,他开始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对苏安芯好,只是不忍心看着她如此痛苦,不想她被人抢走,纵使她总是惹自己生气,故意跟自己反着来,他也只能在心底一声叹息,哪怕冷着一张脸说着再多的狠话,可是白城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早已不复当初那般坚定不移。
正如他所说,安芯,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