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紫宸殿中出来,皇甫忠这种习武之人脚步飞快,早已经走得没影了。
裴远峰走在蒋行章前面,蒋行章赶紧一阵快步,跟上裴远峰。
满脸嬉笑道:“裴大人,今个儿真是多谢您了。”
裴远峰满脸疑惑:“蒋大人,这谢从何来啊。”
“嘿嘿,裴大人怎么做好事还不留名呢?若不是蒋大人今夜.......”
蒋行章还未说完,裴远峰一个斜眼,向蒋行章使了一个眼神,蒋行章顺着看过去,只见几个守夜小太监子在不远处站着。
蒋行章会意,赶紧打住,两个人很默契的向前走去。
两人乘着空中的轿子,好一会才到了这丹凤门前。
出了皇城,夜色很快晕开了,两个人走进了浓浓的黑暗中。
“蒋大人,你我都是前朝的老人儿了,自当互相帮衬,什么事可不能都让那些晚辈给比了下去。”
“裴大人说得是,今我刚刚收到您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去军中要来文案,若是等圣上的旨意下达,指不定今晚要忙到什么时候,哪会这么轻松,没有您老,恐怕我现在还在那兰台忙活呢。”
裴远峰笑了笑,没有反驳。
“那些事宜虽已呈给陛下,但此案牵扯甚广,你那御史台有得忙。”
“是是是,我那还行,您大理寺任务最重,这时辰都不早了,您老赶紧回去歇息吧。,改日我自当去府中拜访”
“嗯。”裴远峰应着就转身上车。
驾着的车小厮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裴远峰一掀开车帘,里面竟有一个黑影在里面,不禁一下子愣住了。
蒋行章还在车边拱手拜别,见裴远峰动作僵住,不知是怎么了,便道:“裴大人,莫不是有事忘了。”
没想到裴远峰又若无其事的进入车内,对蒋行章应到:“无事。姚信,走吧。”
驾车的小厮,听到主人叫自己的名字,帮甩起马鞭,绝尘而去。
那蒋行章一直拱手微笑,直到裴远峰的车间,看不到影子,他才缓缓地进车回府。
驾车小厮的技术不错,车很快,也很稳,今个儿他干得格外卖力,因为自家的主人正在车中和客人议事。
裴远峰对着一旁的黑影道:“皇甫兄啊,我还以为你回府了呢。”
皇甫忠冷笑一声道:“哼,你这么辛苦吧我弄到宫里,你怎么敢轻易地回府呢?”
“瞧你这话说的,是皇上召见的你,又不是我,你怪我干什么。”
“若不是你,皇上能(哔——)想到老子吗?”
裴远峰听到这里,不禁笑道:“瞧瞧你这烂脾气,这么大岁数就不能改改吗?难怪这么早就退出官场,皇甫忠,我看,这么多年来,这是你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
皇甫忠满脸的不肖:“别他妈嘲讽老子,我们皇甫家,没你们裴家树大根深,这朝中的局势早不是以前了,前朝这么多的老臣,你看看现在朝中还剩下几个。”
“是。”裴远峰不可置否,“咱们这皇帝和太上皇不一样,喜欢给新人机会。”
“什么他们妈的喜欢新官员,谁不知是“新政七十二条”惹恼了那些宗室,不然咱们圣上会去那么大费周章的提拔寒门子弟吗?”
“好,你老也小声点。说吧,擅到我的的车撵中为了什么啊?”
“说这个我就来气,是不是你举荐我去当那劳神子的主审的。”
裴远峰点点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是啊。”
这回皇甫忠有些上火:“老子好不容易离开这是非之地,你又把我拉回来,你可真行啊!”
“皇甫兄,消消火,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为了害你。”
“不是害我,龙涵这个人活着就能翻天倒地的,现在死也不好好死,这么棘手之事,谁敢去弄啊。”
“当然是您老啊。”
“去你的,信不信老子一掌给你拍出脑浆子。”
裴远峰知道皇甫忠的暴脾气,忙道:“我信,我信,其实今晚我早就知道了龙涵的死讯。”
皇甫忠听了,便道:“你这老头子厉害,知道这也不奇怪。”
“我当时就想,这件案子肯定会三司会审,但主审之人圣上一时也找不到人选。”
皇甫忠听到这忍不住打断道:“于是你就想到了老子我。”
“皇甫忠,别急嘛。
我都是为了你啊,你想想,你现在虽有爵位世袭,但实权的位置你都交了出去,你倒是落得一个清闲,可你想过世子没有啊,他虽能袭你的爵位,但还怎么小,你可得为他的前途打算啊,总不能空有个爵位吧。所以现在您还得找点事,让皇上记得你们皇甫家。现在这么好查案立功的机会,我可是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照你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了。”
“当然了,连腾远侄儿,我都想着呢,这次案件,你是主审,到时候三司将案子都查个清楚,你只是审判一下,有什么难的。”
皇甫忠听到这,心道:似乎是这么回事,现在寒门子弟的仕途在“新政七十二条”的帮助下,是越来越顺,豪门子弟却渐有萎靡之势。现在是该给腾远打算一下了。
难道这裴远峰真的是为了我好?
皇甫忠捻捻胡子道:“那办案之事,我没你那么在行,这还得靠你啊。”
“当然,当然。”
那皇甫忠快人快语,讲完事情也没再寒暄耽搁,直接出来,踏上自己的马车,驾车回府了。
裴远峰的书房总是空荡荡的,他不喜欢那些珍奇古玩,古籍宝典,桌上只是放着些大理寺的卷宗。
现在有两个人,裴远峰和陈宫豪。
陈宫豪是裴远峰的心腹之人,一直在书房中等着裴远峰从宫中回来。
裴远峰对陈宫豪道:“今夜你办得不错,这回蒋行章承了我的情,必定会投桃报李,这件案子有他帮助,便会轻松许多。”
“小人只是传个消息,没起多大的用处。”
“宫豪啊,你谦虚了,若论轻功,江湖上能有几人赶得上你。”
陈宫豪轻笑了两声:“大人过奖了。”
他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却是颇有自豪之感,没有否认。
“不过,话说回来,金吾卫的人办事还真是不错,消息来得也快。”
“大人说的是,恐怕就连圣上也没您消息快吧。”
“怎么说话呢?陛下日理万机,自由不能照顾到地方,我这做臣子的,自当为陛下分忧。”裴远峰佯装生气,其实他也这么觉得。
“是,小人多嘴了,可小人不明白的是您为何让那康国公来当这个主审呢?”
裴远峰捋捋胡子笑道:“你哪知道这龙涵的案子甚是棘手,她在军中的威望有多高,不管怎么处理此事,都会有麻烦,也只有让着皇甫忠来当主审,这件案子才有这信服力。
再者出了事,这皇甫忠大大咧咧的,声望也高,总不会追究到大理寺来,要是让皇上派个皇子,或者晚生后辈,那大臣们的注意力都会聚集在查案的大理寺上的。”
裴远峰说着又突然想到紫宸宫的事,便道:“你知道今夜这刘吉的查案结果吗?”
“小人哪能知道。”
“那我问你,你可知道这江湖上有没有除了这病死和老死之外的正常死亡吗?”
这一问,就把陈宫豪给问住了,思考片刻,只见裴远峰看着自己,似乎就知道会把自己难住一样。
“这......这,小人还真不知道,难道那龙涵将军是.........”
“对,这刘吉说,龙涵就是这个死法。”
这陈宫豪心里也有准备,但这么被裴远峰肯定,心内还是一惊。
“那冷大人那边就没别的情况吗?
“哼。”裴远峰冷笑一声,“冷武?他根本去了龙府就没回来,谁知道他现在有什么进展。”
陈宫豪知道裴远峰对着这个新上任的刑部尚书不甚满意,便赶紧打住话头。
“那咱们明日就去龙府查看。”
“急什么,让冷武先查着,明日,我们先去御史台找蒋行章,先把这段时间龙涵的活动弄清楚。”
主仆二人性情甚和,一直在那书房中交谈许久。
这边皇甫忠哈欠连连,进府便倒头大睡。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还未醒来。
建成和那些小厮却偷偷摸摸的从内院进来了。
本想去禀报老爷世子的事,可皇甫忠早就鼾声大震,谁敢不要命的扰他睡觉。
皇甫夫人把这些小厮到叫内屋,见那建成在,便道:“建成啊,世子还未起床吗?”
建成支支吾吾的,突然不敢说话。
皇甫夫人见建成犹豫,顿时心里有些不详,便道:“怎么了,世子不在吗?”
她又问一次,这建成哇的一声,跪倒在地:“小人该死,世子现在不在府中了。”
建成把心一横,一口气把前因后果给夫人禀报了。
皇甫夫人,听到儿子坠入谷中,脑袋一阵眩晕,旁边的丫鬟们赶紧扶住夫人。
但皇甫夫人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还没有完全乱了方寸。
赶紧到卧房将皇甫忠给叫了起来。
皇甫忠还有起床气的时候,却被告之自己的儿子坠谷了,一气之下还把那手边的梨木鹤松纹的桌子给一掌震碎了。
那些小厮,有的见了竟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