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苍莽,枯叶满地,浓雾中景色尚不分明,一眼望去林尽深幽,抬首望见的穹天也似是被罩上了一层轻纱,晨光熹微,偶尔传出几声鸟唳。
如此安然随和恬静,却是有这样一股子警惕不安,伴随着这样一股子人,无言地弥漫开来。
“阿爹,我们还要再深入吗?”一个脸上还略带稚气的少年皱着眉头侧身向一旁的中年人问道。
此地看起来无危无险,却是处处危机四伏。致人于死地或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中年人看向自己以及他人手中拎着的猎物,朴素的脸上绽开笑容,道:“这些应该足够我们整个村子渡过一段时间了,咱们回村吧!”
“好啊!洛良大哥,咱们终于可以回村了!”毫无例外,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笑容。
“等等,阿爹,那里好像有个孩子啊!”
少年睁大眼睛,拉了拉洛良的衣袖,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小身影。
洛良点了点头,对村民们示意自己过去看看。
走近,两人却是不由自主地蹙眉,这个孩子衣衫褴褛,脸被血迹染污无法看清面容,伤痕累累,双脚被锁链拷着,像是从囚牢逃亡而出的犯人。
“那个,阿爹,我们……可以带他回去吗?”少年有些迟疑,他想要救这个孩子,却又担心怕给村子带来厄难。
洛良显然也是有这个顾虑,两难抉择,犹豫不决。紧了紧眉,下定了决心,开口说:“北子,我们带他回去!”
少年愣了愣,重重点头。蹲下身子,意要背他上身,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小心翼翼抱起。
“阿爹,我们回村!”
“好!”
……
天,突然暗了下来,头顶浓密的树叶遮盖住了整片天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冷然。
众人皆一言不发,一步步极其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整片森林,万籁俱寂,只有一串串极轻的脚步声。
突然,一阵簌簌之声响起,惊动已然精神紧绷的人们。
“有……有蛇”一声惊恐响起,瞬间引起众人的注意。
一时之间,整片森林都响起了沙沙沙沙的怪异声响。
很明显,有大批蛇群正往这个方向袭来,在这个视线模糊不清的环境下,又有这般遭遇,简直糟糕至极!
但是,在此的人在这片森林摸爬滚打了许多年,即便有些措手不及,还是能迅速反应过来。
几人迅速举起火把,三两个人环着众人绕了一圈撒下了驱蛇药。而后,所有人拿出武器,有人拿弓弩,有人使刀。奇异的是,那个被称作北子的少年身边竟浮起土黄色的光芒,看众人的脸色竟无一丝惊讶,更多的是赞叹!
“我们蛇药还剩多少,可以支撑我们出林子吗?”洛良开口问道。
“剩不了多少,可能没法!”
火光之下,密密麻麻,四处皆是蛇,蛇信收缩咝咝有力,显得异常惊心动魄,瘆人心神!
“这么多蛇,怎么杀也杀不完啊!洛良大哥,你平常最有主意,该怎么办?俺们听你的!”
“是啊!你说想咋办俺们就咋办!”
“阿爹……”
“把蛇王找出来,这么多蛇群起而攻,一定有指挥!”洛良略沉吟,肯定说道。
“可这都看不见,怎么找哇?”说是这么说,但手下却是半点没慢,刀刀箭箭皆中七寸。
可是血腥味渐愈,便引得群蛇性情更加躁狂,攻击越发猛烈,如此悍不畏死,有些令人说不出来的寒冷发麻!
无疑,此时的众人也有些无措,体力被消耗是一个大问题,这样下去谁都会死!
然而,没有人发现北子怀中的孩子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眸格外明亮,慢慢扫过每一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不远处的一棵千年古树之上。
轻扯北子的衣衫,手指指向那棵古树,定定看向北子,不发一言。
少年疑惑,往孩子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睛倏忽一亮,有些高兴。
孩子指地,北子不明其意,而后恍然,将他置于地,拿出背于身后的弓箭,双脚分开,一前一后站立于地,举起手中弓箭,右臂用力,弓弦被猛地拉开,弯弓如满月,待弦上羽箭逐渐平稳,右手微微松开,一支羽箭如闪电般射出,穿过层层树叶,直射目标。
“吧嗒!”一声巨物掉落之声,群蛇乱舞,皆畏惧退开,不过一刻钟而已,周围再无蛇迹。
“有人受伤吗?”
“有,但不严重!回村药一下就行!”
听得这个答案,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捡战利品。
“这一次,可还真是多亏了北子啊!”
“北子,干得真棒!”
北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还是开口说道:“其实这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提醒,我才能射到蛇王的!”
“哎!真厉害啊!小家伙!”刚才洛良和北子救了这个孩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自然也有人心中不大乐意,可没想到现在反倒是变成了被救者。
生活在这片区域的男人毫无意外继承了祖祖辈辈们的骁勇好战,但也是格外淳朴的。
你帮了我们,十倍奉还!
你伤了我们,十倍奉还!
诸天男儿,爱憎分明,恩怨分明!
向来如此!
整片森林气氛有些欢愉,却无人可见孩童眼里布满迷茫。
他听不懂这些人是在说什么!
也不会说这些人所说的语言!
他忽然觉得有点冷,像是被整个世界隔绝,抛弃!
萧萧落叶飘在发上,落在地上,渐渐积厚,把那染血的小小身子衬得有些消瘦,孤单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