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凡将自己关在房中,双眼无神地看着房梁。
忽然间,房内温度突然降低,一片黑色莲瓣在空中飞舞旋转!
落不凡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真元波动,他一个鹞子翻身,从榻上跳起,待看清房内异象之后,他突然后退一步,别过了头。
黑色莲瓣闪现光华,化成点点星屑散去,一个黑裙女子从星屑中现身!
她一袭贴身黑裙,紧紧包裹匀称的上半身,裙裾长至膝下,露出了洁白的小腿。她面无表情,用冷淡的语气吐出了关切的语句,“不凡,你老了很多。”
落不凡抬头看了女子一眼,又很快低下头。这女子黑发及腰,一双桃花眼中古井无波,不是他的师傅离尘仙子,又是何人?
落不凡微微一笑,抱拳行礼,“离尘仙子大驾光临,如何不差人知会一声?”
离尘仙子蹙眉,“你叫我什么?”
落不凡一派坦然,“晚辈未得师尊允许,自行散去亲传心法,已是大逆不道,不敢再叫您师傅。”
离尘仙子一言不发,她安静地看着落不凡。
良久,她轻轻叹息,别开了头,“过了三百年,你还是解不开心结?”
落不凡不答,他的神色有些黯淡。
“也罢。”离尘仙子又看向他,“那个叫陆离的少年身怀金风道藏,是你传给他的?”
“正是。”落不凡低头说道,“仙子……晚辈斗胆,想请你照拂一下陆小友。”
“我与陆离的事,与你无关。他若是能到真相一境,我自然照拂他,但那也只是相互利用罢了。”离尘仙子看向落不凡,“不凡,落山门的情况,我已知晓;先前厅堂中的矛盾,我就在边上旁观。你……需要我帮忙吗?”
落不凡笑道:“不需仙子操心,此乃落山门内务之事。”
“唉……”
离尘仙子突然叹气,她莲步轻移,走到落不凡身前。落不凡正想后退,却见离尘仙子伸出手掌,轻轻抚摸他的头顶,“你的倔强,我向来是知道的。”
落不凡比离尘仙子高了半个头,离尘仙子不用浮空术,而是踮起脚尖,辛苦地摸着落不凡的脑袋。
这看起来或许有点滑稽,但落不凡并不觉得好笑。他猛地一怔,年少学艺时的场景一下子充斥脑海,他眼眶一热、心头一软,一声“师傅”就要脱口而出!
离尘仙子看着手脚僵直的落不凡,收回了手掌,“你是不是我的徒弟,我说了算;我的弟子创建了落山门,那这落山门便是有我的一半。落山门既然有我的一半,那我的心法武技,自然是要让落山门弟子发扬光大的。”
离尘仙子素手一伸,两个载功玉简便出现在她的手掌中,“这是一个心法和一套武技,替我传给弟子们。”
落不凡不肯接过。
离尘仙子又是叹息,她将玉简放在案上,“不凡,若是得闲,来补阙宗瞧瞧我吧。我不常走动,日子清寂得很。”
言如轻风,身似浮云,落不凡不过眨了眨眼,房内已无离尘仙子的踪影,唯有桌上的两片玉简,证明她来过。
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打开,范进一阵风似入门,见面就是一大通话。落不凡心情低郁、神情恍惚,压根没听范进在说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师恩不可负、陆小友不可负啊!”
范进一愣,只见落不凡抄起桌上的玉简,朝门外走去。范进连忙追去,“哎!落老头,你往哪去?本少跟你说话呢!”
落不凡一路来到陆离的房前,却磨磨蹭蹭不肯进屋,还是范进赶到,强行将他推入屋内。陆离把胳膊搁在椅背上,“哎哟,落先生,稀客稀客。上我这干吗来了?”
到了这份上,落不凡也只能赔笑脸,他递上玉简,“陆小友太客气了……客气了。这两个玉简,您看看,看看是不是能用作落山门的传功心法和武技。”
陆离一脸疑惑,伸手接过。
玉简中的心法,是一个名叫《相见欢》的心法,这是三品心法,不能算弱。
这个心法的神妙之处,在于它有一个“互荣”的概念——如果有两个习练相见欢的人在一起冥想,那么两人的真元会产生共鸣,这种共鸣会对双方的冥想产生促进作用,进而增加真元累积的效率!
并且,如果这两人并肩作战,那么他们的真元会出现“调和”,1份真元可以产生1。1份真元的效果,如果人数足够多,一份真元激增到两份,也不是不可能!
陆离啧啧称奇,“果真是‘相见欢’!有这种奇效,相见怎能不欢!”
离尘仙子何等样人?当世最强十六人之一!
她常年独处在补阙宗内,日子过得要多无聊有多无聊,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自创心法武技。
这个相见欢,其实是离尘仙子在补阙宗的心法上获得灵感,自创而出——补阙宗的心法可以通过合欢增强双方修为,本质上也是已身真元和他人真元的“共鸣”与“调和”。
离尘仙子蕙质兰心,虽然相见欢的真元增长不如采补术来得快速,但却去除了采补术之糟粕,实在算是了不起的创新。
陆离放下心法,又去看武技——这是一整套名为“夜游莲心”武技,贯穿除天地和穷极之外的所有境界,囊括身形步法、贴身短打、真元术法等各种武技类别。
陆离匆匆一眼,发现里面有名字的武技足有十余种,绝不是一时半会能想得出来的。他看着落不凡,“落老,这你捡的?”
“你捡个看看?”落老一翻白眼,“我师傅给我的,她说落山门有她一半,让我发扬她的武技。”
陆离又问:“你不是跟她闹翻了吗?”
“唉!我刚刚见着她了。”落不凡坐了下来,“或许是我太固执了……我的心很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离可不管这档子事,他拿起心法,接着说道:“凭这相见欢,我们可以打造一个同门弟子和睦友好、师兄师弟其乐融融的,充满了正能量的落山门!这在这个戾气很重的真武界是一个大大的特色!落老,你要是有心,落山门或许能在真武界中占有一席之地。”
落不凡说道:“一半为了我师傅,一半为了你陆小友,我想要发展落山门。”
“为了我干什么?我陆离只是区区一介监督官,指不定落山门升上三等宗门之后,我就要被调到别的宗门里去。”陆离拿玉简指着落不凡,“这落山门,是你的。”
落不凡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陆小友,老夫并非奸恶之徒。这次创建落山门,的确是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了一个不成熟的抉择。但高墙已筑、山门已立,就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夫岂有推让之理?”
他站起身来,竟对着陆离一拜到底、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师礼,“请先生为我出谋划策、鼎盛门派!”
陆离慌忙跳了起来,他满脸的惶恐,“落老头!你疯了吧!我这点岁数,都能给你当玄孙,你还这么拜我?嫌老子命长是不是?”
房门外,范进和绛红唇偷偷在门缝里看着。范进一拍手掌,“成了!危机解除了!”
绛红唇长长舒了口气。
……
……
落山门外,忽有一人出现。此人一身伤痕,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滴落。
她抬起头,用她狭长带媚的眼睛看着山门上“落山门”三个大字,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会错……血玉的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她扭动腰肢,不疾不徐的走入落山门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半尺道掌门人之女,冯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