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在等他回来。
没来村里当先生的时候,他就经常来找她,给她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一开始她也好奇,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他回回总会笑:“我是大仙,我从天上来”
后来她的问题变成:“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他眼神复杂的瞅着他,张了几次嘴,最后才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她自然晓得“朋友”,就像村里和她一起下河摸鱼的铁蛋,和她一块上树捅蜂巢偷蜂蜜的狗剩——但她觉得他和铁蛋狗剩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好像……他比他们更好……
他最喜欢看她吃东西,每次看她把他带来的好吃的狼吞虎咽,都会在一旁边递水边苦口婆心的碎碎念:“多吃点多吃点,长点肉长点肉”
也每次看到她把剩下的好吃的放在自己的小布包里包好,说好带回去给爹娘时,神情破复杂,好像有点失落?
因为他有时候会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我和你阿爹,你更喜欢哪个?”
她回回都斩钉截铁的答:“自然是阿爹”
他就搔搔头皮,瞅着她的眼神亦变的颇有点——落寞,每每都叫她凭空起一身鸡皮。
其实,她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他,在她心里,他早就是和阿爹娘亲一样重要的存在……
但是,他突然就这么不见了——
旁人都以为他和她素来亲近,她肯定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她不知道。
头一天晚上,他还帮她打了猪草,帮她把小腿上被草锋划出的一道道血口子,涂上他的“特质秘药”。
他的手指修长,指尖向来温暖又温柔,从药瓶里挑起玉色的药膏,薄薄的在她腿上的伤口敷上一层,还俯身过去撅着嘴唇轻轻吹着气。
他呼出的气息清凉无比,其实十分舒服,可她的脚心却暗暗的皱成一团——她已经13岁了,身量渐高,心思也和从前渐渐不太一样,他却还一直拿她当以前的小丫头。
她坐在那里,看他乌黑的头发垂在雪白的衫子上,抬头对她安抚的一笑:“明个一早便会好的”。
河边低垂的暮色,清凉的晚风里,她突然就涨红了脸。
第二天一早,她的小腿光洁如初,一道伤痕都看不出。
可是,就从那天早上,她和别人一样,再也没见过他。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白先生一直没有回来,村民们从一开始的好奇、念叨,到渐渐觉得,或许白先生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他们开始和里正商量着要不要再另聘请位先生。
但新的先生还没有请回来,村里就爆发了瘟疫。
赵家村挨近方壶山,位置偏偶一脚,距离最近的镇子也得十里开外。村里人只听说最近外面好像不太平,在打仗,但总归道听途说,谁也没亲眼见过。直到有一天——一波难民涌到了方壶山,他们才不管什么“山上有妖怪”的震慑,一窝蜂的扑上山去,摘野果撸蘑菇,连草根都挖出来吞了下去。
村里人聂于传言,不敢上山去赶——在那后不久,瘟疫便随着难民的进入,蔓延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