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衣没告诉任何人,连爹娘都没提过,她有一位“大仙”朋友
“大仙”朋友是个穿白衣的男人,常来找她玩。不过只在左右无人的时候,他才出现。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有多小?大概三岁?
她三岁的时候有一回发高烧,一直不退,赵家村没有郎中,需要到十里地外的镇子的医馆去。爹爹把一直哭的娘亲留在家,背着昏昏沉沉的她急窜窜的赶路,半路上她迷迷瞪瞪的喊渴,爹爹于是把她放在一颗大树下,去河里汲水。
恍恍惚惚眼前好像晃动一个白色的影子,然后额前就一片清凉无比。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她那时候还不知道长的好看或是不好看,但是却知道,他是和自己爹爹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他俯下身子来朝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凑上来拿鼻子蹭了蹭她的小鼻子,又抬起头来,突然就笑眯眯的冲她打起招呼来:“嘿,小孩,还记得我吗?”
爹爹汲了一袋水回来,目瞪口呆的就看见她已经活蹦乱跳的在树底下掏蚂蚁窝
看见他,脆生生的一声叫:“阿爹,英衣饿了!”
岐苏变回真身,盘成一个毛团,靠着孩子热乎乎的睡了一觉。
他的真身是一只九尾雪狐,8过平时那八只尾巴都会隐起来,因为他嫌太碍事……而且岐苏白的真的是一根杂毛都木有,这要让天底下的猎户看见了,个个都能眼红的催肝催肺!
睡的正热乎,突然就被闹醒了,他无语的看了看正呀呀呀冲他乐的小娃娃,肉嘟嘟的小手心里还攥着他的三根胡须
他捡了小娃儿回来就后悔的抓心抓肺,小家伙一点点大哭起来却惊天动地,烦的他几乎想把一口她吃了算了。8过好在他还是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兽性,跑出去拎了一只正好生了一窝小崽子的豹猫回来,给小家伙喂奶。而且为了安抚母豹猫,他干脆把一窝小豹猫都一锅端回了自己的狐狸洞
这下狐狸洞可来了热闹鸟!
岐苏是只千年的狐妖,为了修炼他已许久不杀生。8过为了这一堆嗷嗷待哺的嘴,他只好使出了老本行,山鸡啊田鼠啊捞回来一堆供奉给母豹猫,直把母豹猫吃的肚皮溜光滚圆,奶水突突突突就跟山泉水喷发似的,奶的一堆豹猫小崽子和小娃娃也是个顶个的肚皮溜光滚圆
岐苏在人间时厮混过许多角色,只是“爹”却是从来没当过。他觉得小娃娃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的朝他吐奶泡泡的小模样其实还蛮有几分可爱的,不觉就琢磨,要不这回干脆也当个“爹”玩玩?
岐苏不知道咋当“爹”,他也没有爹,但他觉得“爹”无外乎就是照顾养大孩子么,小意思!
既然当“爹”,那就得先给自己的娃起个名
岐苏给小娃娃起了个名,叫她“呱呱叽”……
因为她睡着了总会呱唧小嘴巴,好像做梦还在嘬奶,然后就口水淌满一下巴……岐苏睡觉都会变回真身靠着她睡,所以舌头一卷,就能给她舔干净,忒方便!
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月,呱呱叽身量长长了不少,先前的襁褓都快兜不住她,岐苏于是把襁褓的布面拿来给她缝了一个小褂子,就是平生头一回用针线,把狐狸爪子扎出来不少血洞洞
呱呱叽长势喜人,可能因为平时吃的都是豹猫奶,小胖胳膊小胖腿的十分结实,力气也大,伸手一抓,就能薅下一把岐苏珍视无比的狐狸毛……所以除了睡觉,岐苏一般不敢变回真身
这天他就单手抱了呱呱叽,例行去山泉洗澡。
结果远远就听到前面有女人凄楚的哭声……
那女人的哭声,声音透着怪异。
岐苏认得那正坐在悬崖边哭泣的女人,那是山脚下郑猎户的妻子。他安家在这方壶山也有些日子了,可谓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夫妻俩不知从何处迁徙而来,如何在这山脚下安营扎寨,盖起了茅屋,过起了日子。因为方壶山下属于赵家村的地界,他们作为一个外姓人,又都是哑巴,所以向来老实本分,从不惹事。而且自从“山上有妖怪”的谣言四起后,这敢上方壶山来的便只剩下他们夫妻俩,郑猎户上山打猎,一般都是猎些野兔狍子之类的小兽,平时也砍砍柴,有时候他媳妇也会上山来帮忙。所以岐苏对这夫妻二人,可以说熟的不能再熟。
郑猎户是个厚道老实人,他老婆也很贤惠,就是身子不太好,一直都没有生养。有一回天落了好几天雨,岐苏嫌狐狸洞里潮湿,抽了个大太阳的日子,就变回了真身趴在崖上晒他那身皮毛。眼皮一掀,好不好的就瞅见郑猎户正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杵在崖下,身子好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岐苏不想惹事,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慢腾腾的迈着小碎步跳下了崖头,准备回家。都走出去老远了,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原来那郑猎户终于是回过来了神,一下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掌心不停互相搓动,满脸胆怯虔诚。
岐苏很满意,觉得郑猎户这人虽然是个哑巴,却是难得的“识相”之人。
就是好不好的,日后他经常都能见到这夫妻俩来他那日晒肚皮的山崖跪拜,更甚至有时候还能供奉上一锅喷香的炖山鸡!无功不受禄啊,岐苏百思不得其解,慢慢才知道,他们夫妻俩原来是来求他这“狐仙大神”能保佑他们生一个孩子……
岐苏一脑门的汗,好嘛,居然还能被人当成“送子观音”。
他不会说他吃了人家几锅山鸡,实在不好意思,于是跑到五百里外的上都,那里最大的一处观音庙,把人家观音庙里据说非常灵验的符水都尽数敛了个干净,背回来偷偷倒在了郑猎户家的水缸里……
干完这桩没羞没臊的事,他实在觉得有损自己“千年狐妖”的颜面,所以就又下山跑出去溜达了,权当眼不见脸不红。
现在却又见郑猎户的妻子哭的凄惨,她也是哑巴,本不会讲话,所以哭起来声音也是怪兮兮的,好像是从嗓子眼里捅出来的伤心欲绝,手心里还攥着件好像是小孩穿的衣服。
呱呱叽正趴在他的胸口咿咿呀呀,嘴里还咬着他腰带上的玉佩,啃的一脸的口水。岐苏动了动他的狐狸耳朵,立刻把他这云游在外的几年里郑猎户夫妇俩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他偷来的观音庙的符水灵验还是别的啥,总之那之后郑猎户的媳妇还真就怀上了身子,十个月后呱呱落地了一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