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檀香,迎面而来,如同暖风熏人醉。这是云末来到鹤楼第九层时的第一感受。
待他定睛一看,雕栏玉砌,唯美却不奢华,若说卖相,哪怕是古炎宗绵延数千载的建筑也不如此地,当然云末这等身份低微的弟子有许多宗门地方都不能入内,但这也足以表现出这鹤楼的精致华美。而且,此地有着各色人物在欢笑言谈,看他们身上的衣着,云末隐约可以猜到是各大仙派的年轻俊彦。
“云师弟,到这边来。”一个轻和的声音在云末耳边响起,他循声望去,鹤楼九层西面的栏杆旁,有一榻,数人围榻而席,其中便有那赵师兄以及莫玉儿。
“师兄、师姐。”云末走近,先是对赵莫二人说了一句,接着再抱拳对着榻上其余数人客气道:“古炎宗云末,见过数位剑华门师兄。”
云末虽见识不多,但是他瞧榻上几个陌生男子身上的粗衣麻布上,皆绣了一柄长剑,据他所知,一般穿这类衣服的,大多是以剑器为主的剑修,而又与古炎宗交好的,便只有同为齐陵大川五大宗之一的剑华门了。
云末的推断是正确的,以致于本想向云末介绍一二的赵师兄眉毛一挑,眼中有着些意外神色,暗暗点点头,没有开口。
“哈哈,原来这位道友也是古炎宗的高徒,我等‘西华三剑’见过云道友了!”一国字脸男子先是回了一礼,朗笑着说道,听此人说话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凡间那些武者在打交道,竟给自己几人封了个“西华三剑”的名头。
云末倒是不奇怪了,他听马师叔那糟老头子说过,剑华门是当今难得的器修门派,一身修为皆在以性命相系的剑器上,只要有自己的剑道,哪怕资质低下,通过门中独特的法门,一样可以不逊色其他修仙者,所以其门中有不少本就是凡间一些比较出名的剑客,看来这“西华三剑”大概也是这类人了。
“师弟,坐吧。”赵师兄道。
云末在榻上空余位置上盘坐,刚刚坐好,便听赵师兄继续开口:“雷道友,此次我等前来王城,便是为了将在此作祟的妖人斩除,可我三人初到此地,暂无线索,不知道友可否提供一些讯息,让我们有个准备?”
“那是自然,你我二宗常年交好,何况我们来此都是为了将妖人斩杀,互通消息是应该的。”那国字脸便是雷道友了,他大咧咧说道,这种坦率不同于熊火那种浩然秉直,却同样让人心生好感。
“据我所知,这些妖人行动诡秘,但似乎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混迹于王城内,不时地出现在各城区,并且造成杀戮,手段狠辣,大概是一些邪魔宗教的不成器弟子为了修炼魔功,用凡人性命祭炼。”那雷道友似乎很不屑这种獐头鼠目之辈,为一己之私以这种卑鄙手段杀人。
可是此话,却让赵师兄面色有些凝重,连原先有些散漫的莫玉儿也不禁将注意力集中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这次任务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这伙妖人行踪不定,毫无规律,倒是让我们无从下手啊。敢问,雷道友可有良策?”赵师兄继续抛出问题。
“本来是没什么办法的,不过道友你们来了,那便好办多了。”这雷道友卖个关子,“二弟,将东西拿出来吧。”此话是对他身边一位三十出头却头发银丝夹杂的男子说的。
这仿若未老先衰的男子微点头,手一翻,一截长达尺许的木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赵师兄端详片刻后,面色古怪地问道。云末也心生疑惑,怎么看这都是一普通木头,难不成是什么稀罕的灵木?
“这是被杀的凡人家中的一块木头,但这木头上有一些仿佛被某种火焰灼烧过,我想道友师出古炎宗,想来对各种灵火有研究,所以收集过来,让道友鉴定一二,看能否找出什么线索。”
赵师兄接过木头,一旁的莫玉儿也好奇探头过来观看,只有云末自知便是看了也不明,故而没有一同鉴定。
“这是冥骨火?”赵师兄有些惊讶,不自觉地说了出来,不过一旁莫玉儿也是如此,云末与“西华三剑”便知这木头的痕迹大概便是被那冥骨火所留。
“何为‘冥骨火’?”雷姓男子问出了云末的疑惑。
“顾名思义,冥,指幽冥;骨火,在凡间有个名字叫做‘鬼火’,便是生灵死亡后遗留下的骸骨,在某种条件下形成的一种火焰。连起来,便是来自幽冥的火焰,这种火焰不同凡灵之火,正宗的‘冥骨火’温度很低,连纸张都点不着,但是生灵一沾染上,极难熄灭,可以说至死方休,而且此焰灼烧魂魄,狠辣恶毒。”赵师兄眉目凝重,缓缓说道。
“连纸张都点不着?”雷姓男子反问,这冥骨火既然温度低,为何还能将这木头烤焦了?
赵师兄点点头,他知道这些剑华门的道友疑点在哪,刚要开口解释,一旁的莫玉儿抢先道:“这是‘冥骨火’没错,但不是完整的‘冥骨火’,应该参杂了凡间的灵火,便是如此,效果大打折扣,充其量对付一些凡人或是低阶的修士,不过这种火焰难以操纵,只要多加防备,我等修士中招的可能便很低了。”
“是的,‘冥骨火’乃是幽冥的火焰,正常来说是不会出现在凡间的。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有鬼修穿越空间壁障,来到凡间,不过这可能性极低,也不是我等能插手的;要么,便是有正宗的鬼道门派修炼之法,方可暂时勾动幽冥界的通道,引出一丝‘冥骨火’,进行修炼。”赵师兄加以补充,说出了他的推断。
此话一出,“西华三剑”无不为之色变,连云末这个修仙入门者都隐隐感觉到不妙。这两种情况,竟然都牵扯到传说中的幽冥界,即便是他们这种眼光远超凡人的修仙者,也是大为忌惮的。
“你们怕什么?这种火是很厉害,但也是分层次的,如果是从普通冥骨采集的火焰,那根本不足为惧。”莫玉儿对众人的严肃嗤之以鼻,颇有挑衅意味的说道。
好在大家此刻并不关心这等小事,都将目光汇聚在莫玉儿身上。
莫玉儿好像对于被瞩目有些不自然,俏脸微红,略带娇羞地说道:“我祖母曾经跟我说过,‘冥骨火’毕竟不是凡间的火焰,要存留起来特别不易,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法保存,消散极快,而越弱的火,消散越快。你们是何时拿到这木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剑华门三人问的。
“今早卯时左右。”
“卯时?那距离现在也不过半日,而此木上那丝幽冥气息却已经可有可无了,只要再过半个时辰,估计就消失殆尽。这般看来,不过是最普通的‘冥骨火’罢了。这样的火焰,对凡人还好,对付修士,只要有阳刚之火相克或是克邪宝物,多半是不起效用的。”莫玉儿的一席话,让在座的几人纷纷松了口气。
云末暗道:连赵师兄都不知道此事,这莫玉儿说得头头是道,她刚刚说道她祖母,不知是谁,想来是宗门地位较高之人吧。
“这般一来,那不是说明使用者要经常蕴养此火,保证其效用,会不会选择阴气较重的地方,减缓消散速度。”这是剑华门那头发花白的男子说的,似乎抓住了一条极其有用的线索,“那我们只要看住附近阴气较重的地方,不就可以找到那些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