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下了飞机,刚坐上藏在郊外的汽车,晓晓的手表再次亮起。
“哥哥真是太烦人啦!”少女烦躁地抬腕查看信息,下一秒却沉默了。
没有发现她的异状,阿岚突然叫道:“快看,好多流星!”
翔随之眺望窗外夜空,只见流星接二连三地滑落天际。他已经可以想象,那家伙现在一定满是笑颜地抱着望远镜不肯撒手吧……
“不要回来……”晓晓的舌尖轻轻弹出这四个字。
“晓晓,你说什么?”阿叶将车发动,迅速驶上公路,直奔基地而去。
晓晓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颤抖着嘴唇,重复道:“哥哥说‘不要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吱————”
刹车被猛地踩下,汽车尖叫着旋转了几圈停在路边。车轮冒着青烟,车内的众人都止不住地向前扑去,可这一切在此刻都微不足道。四人面面相觑,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晓、晓晓,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看错了?”阿岚首先打破沉默。
少女将手表递到他眼前,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我看了好几遍了……就是这四个字……”
阿叶蹙眉,立刻用自己的电子表向郁晏发去信息,可是等了一分钟也没有回音。他目光一凛,以更快的速度联络静,这一次,仍是杳无音讯。
四人的心一沉——基地出事了!
基地出事了……这一刻,少年们脑中除了这句话再没有其他,但阿叶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晏和静都没有回音,是他们没有时间回复,还是没有能力回复?从晏最后发来的信息看,恐怕……是后者……也就是说,站岗点和通讯部很可能都被攻陷了……
他狠狠咬牙。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会把新月逼到这步田地!要是连通讯部都被攻陷,那么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逃生通道一定已经打开了!
夜空下,汽车再次被发动,痛苦嘶吼着向前驰骋……快,再快点吧……能多救一个人也好!
通讯部的玻璃墙上呈现着新月基地的地图,其上星罗密布着各色光点。
一个身披披风的中年男子进入屋内,问到:“特克,怎么样了?”他的额上,两个太阳穴之间有一道细长的白色疤痕。难以想象这道疤痕是如何产生、而这个男子受伤之后又是以怎样顽强的生命力活了下来。
披风垂到了地面,所经之处拖出了一条暗红的轨迹。
控制器前的红发少年揉了揉肩膀:“如你所见,在这范围内的点都没有会动的了。”
“我们的伤亡情况呢?”
“十人里,伤的……”少年瞥了男子一眼,“加上你有6人,亡2人。”
男子微微吃了一惊:“哪两人死了?”
少年勾唇,颇有兴味道:“是那对双胞胎。不仅同年同月同日生,还同年同月同日死,真不亏是传说中的心心相印……”
“那叫心灵感应……有他们最后一场战斗的影像吗?”
“等等啊,我看看……”少年仔细观察着控制台的界面,一边喃喃自语:“这是仿照德依斯系统做的……那么监视界面应该是在……嘿!”他按下了某个按钮,玻璃墙上果然出现了数十个监视画面,少年欢呼一声,又接连按下几个按钮,这数十个画面中的两个被放大,接着切换成了录像回放模式。
“真巧啊,他们临死前对战的还都是女孩……”特克啧啧地咋舌感叹,“右边是哥哥的录像,他是在3号站岗点;左边的弟弟是在2号逃生通道入口那里。”
画面中的双胞胎哥哥先是砍倒一人,接着提刀走向角落中的女孩。那女孩明显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中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同伴,又抬头看了看走向自己的凶手……这时右边的画面突然消失了,而左边画面中的弟弟口中突然喷出大量鲜血,可那全身发抖、握着匕首的女孩却离他足有十步之遥,根本不可能碰到他!
“这怎么可能!”少年贴到玻璃墙上用力拍着那监控画面,喊道:“难道这个小女孩是隐藏的boss吗?居然一个指头都没有动就把弟弟给放倒了!那家伙虽然在团里不是最强的,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啊!”
少年身后的男子却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看来这次接到亏本买卖了……特克,通知全员撤离。”
“啊?现在走可是违约啊,据说还有一组人没有回来呢!”特克不甘心地大叫。
中年男子转身走出房间:“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对方付的那点钱能处理的级别了。想死你就留下吧……”
“这么严重?”特克咕哝着向其他成员发去信息,然后追随那男子而去:“你等等我啊,我还不想死呢!”
他们离开后,玻璃墙上基地地图的最下方,缓缓出现了四个小小的光点……
汽车在林中前行。
就快到了……阿叶在心中整理当前的形势。四位堂主和所有组长均没有回复信息……广播中的新闻提到基地所在山区发生了数起爆炸,警察正在调查……爷爷他们……很可能也遇袭了……
后排少年忽然身子一僵。
“翔,怎么了?”神经极度敏感的当下,阿叶竟捕捉到了少年极其微小的表情变化。
翔凝视着窗外轻声道:“刚才树林里好像过去了两个黑影……”
阿叶立刻停车,四下观察,可林子里寂静得可怕,再没有任何异样。
他考虑了一会,做下决定:“从这里开始步行,记得,绝对不要单独行动。”
少年们慎重地点头,打开车门,踏上了危险的旅程。
他们专挑僻静的小道,悄无声息地潜行,不一会儿,周边的景色开始变得熟悉。
翔看出来了,前面不远应该就是二号逃生通道的出口。
某种物体烧焦了的味道渐渐变浓。
“这是什么味道……”阿岚皱眉问道。
这气味……阿叶的心顿时狂跳起来,这是战争末期时常能闻到的……
“通道出口已近打开了……!”阿岚话说到一半,腿一软,连退了几步恰好挡在晓晓面前。
“你做什么呀……”晓晓撞在了他的背上,正要探头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却被少年猛地捂住了眼睛:“别看!”
“前面……有什么?”她心中窜出一个想法,但无法相信那是真的。
翔愣愣地盯着那些焦黑破碎的遗骸从洞口一路延伸到通道深处,身体竟瞬间失去了知觉。这些……都是……人?都是……他……认识……的……人……吗?
手臂忽然被紧紧捉住,他机械地看向旁边,发现自己正被阿叶拖向别的方向:“我们从别的地方进去,”他回过头来,定定地凝视少年的眼:“别放弃,一定有人还活着,我们得去救他!”
浑浊的眼顿时清明,少年心中浮现出一个名字——羽!
阿岚就这样捂着晓晓的眼睛,跟随两人走在后方,忽然察觉到手心湿了。
他诧异地低头,发现满手都是晓晓的泪水。
“阿岚,你听到了吗?”少女嗓音嘶哑,泪水不停落下:“他们在哭……哭着喊……好痛……好痛……连我的心……都被他们喊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