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觉崖两边的人,邪性男子名为韦宽,魁梧男子名为圆西黑。
二人居然熟视无睹,似乎没有看见觉度逢冲来一般。觉度逢双掌齐出,拍向二人,虽是看上去声势吓人,却不带丝毫声响,沉闷如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待到觉度逢要接近二人之时,韦宽仿佛突然看见他一般,后退半步,右掌轻飘飘的拍出,不带重量似的,飘然而至。圆西黑双臂环抱,卑躬屈膝,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球形,一个魁梧大汉简单的动作却变得成一个球体,合身撞向觉度逢。
‘duang’的沉闷至极的一声闷响,听的众人心中难受。那圆西黑合身迎上觉度逢的右掌,只觉掌力如排山倒海一般滚滚而来,整个人便翻滚而出,直到撞在墙上,轰的一声,房屋都轻微震了一震。
韦宽右掌拍向觉度逢左掌,双方内力撞在一起,又一触而收,他只觉得觉度逢掌力刁钻古怪,像螺旋劲气一样顺着自己经脉冲进来。
韦宽的劲气则是热如火,似乎炎阳一般,与其人完全不符,人冷冰冰的,漠然不语,内功却反其道而行之。
二人俱是后退两步,平分秋色。
却见韦宽面色涨红,由白脸变为红脸,狼狈不堪。
觉度逢得势追击,起肘向韦宽狠锉过去,整个人仿佛发怒的猛虎,气势大涨。同时脚下踩出奇异步伐,身体在进攻之时,似乎不住震动,震动频率之高,让人咋舌。夹杂雷声隐隐,势不可挡。
韦宽首当其冲,暗暗叫苦,他面对着觉度逢,感觉对方似乎有分身之术,肘击过来时带着幻影,霎时之间,他生出一种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感受。
他双肘外翻,握掌成拳,顺势前倾,爆喝一声:“霸王扛鼎。”以扛鼎之势精准的顶住觉度逢的肘击,双腿发力,力图将觉度逢扛翻过去。
觉度逢看上去不过一个瘦小老头,此时仿佛重逾千斤,无论韦宽如何使力,他自岿然不动。韦宽立处劣势,觉度逢不过一只肘击,他就要双拳扛鼎,却依然无法扛翻眼前这个枯瘦的老者。觉度逢喝道:“艮乃山,山之重,岂是人力所能抗衡!”一掌拍出,正中韦宽肋骨,将其拍飞出去。
韦宽仿佛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他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站起,靠在墙边,显然肋骨断了几根。
施孤菡娇笑一声,道:“觉宫主的八卦易变拳,果然名不虚传。艮拳如山,难怪韦小子也扛不住。”
路羽一旁暗暗点头,用心体会觉度逢的拳法,天下宗师之一,竟是如此厉害,那看似厉害的两人,竟连一招都走不过去。
觉度逢不理会她,双手抓住锁链,使上内力,试图扯断锁链。不料,无论他如何用力都难以扯断这锁住他最亲爱人的锁链。觉度逢怒目圆睁,爆喝出声,金刚怒目也不过如此。
路羽听他吼声,感觉像野兽一般,可惜锁链依然不断。
那施孤菡静静坐在椅子上,玉容精致如水,美眸彩芒闪闪,一眨不眨的,出声道:“觉宫主不必费力,这是天陨寒铁,非人力能挣断的,若是有什么神兵利器,还可一试。”
当今世上武功最高的宗师就在面前,她说话平稳如水,丝毫不紧张,哪怕那位宗师马上要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胡白马失声道:“天陨寒铁!传闻可以一直散发寒气,侵入人体,被困者须时时刻刻运功抵挡,以此练功者,要么内力雄厚无比,成为一代大师,要么抵御不了寒气入体,日渐虚弱,渐渐冻成一块寒冰。”
路羽何曾听说世上尚有这般奇物,看向觉渊,只见他脸色白中泛青,身上闪闪发亮,原先以为是衣物的缘故,没想到竟是一层寒霜。他正在瑟瑟发抖,似乎在于寒气抗衡。
觉度逢忽然恢复漠然的表情,伸手搭在觉渊肩上,将火热内力运送到他体内。离属火,文中记载南明离火乃是世上最厉害的火焰之一。觉度逢转艮为离,山之力变为火之力,內力如同熊熊烈焰,源源不断的注入觉度逢体内,二人乃是父子,觉渊武功亦是其父相传,所以不必顾忌内力相撞,走火入魔。
觉渊脸色渐渐好转,呈现出享受的表情,似乎正与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共卧一床,美妙无比。他咳嗽了几声,哇的吐出一大块黑色的冰块。
众人看去,却是血凝固之后,又融化,在凝固,反反复复形成的黑紫色,一个血块。
觉渊看到父亲,虚弱的道:“父亲,你终于回来了。儿子不孝,未能守好家业,请父亲责罚。”
路羽看着这般情景,心道这个血色冰块恐怕在他体内沉积已久,乃是天陨寒铁寒气入体,侵伤他的脏腑,内伤严重,血块在体内严重阻塞经脉,只能凭最后一口气苦苦支撑,若是觉度逢再不回来,觉渊只怕命不久矣。
觉度逢看着爱子虚弱的身体,又凝望着那块黑色血块,双目厉芒闪过,瘦小的身躯蕴藏着无穷的怒火,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刺耳,听着有些瘆人。
胡白马饱读经书,暗道这觉度逢是要效仿庄子妻死鼓盆,放声歌唱啊。
只听他慢慢说道:“要尔等为吾儿偿命。”此话语气平淡,透出一股睥睨天下,我说要尔等偿命,尔等便要偿命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气势。
施孤菡作惊恐状,娇道:“冤有头,债有主。觉宫主可不要肆意把怒气发挥在奴家身上,奴家如此单薄的身躯,岂能承受的住?”她虽穿着普通的衣衫,掩盖不住曼妙的身材,而且衣衫破旧,似乎只有在关键部位破碎,隐隐约约透出胴体,十分惹火。
觉渊勉力支撑,怒声道:“妖女,休要妖言惑众,我阳宫多少弟子被你们残害。强迫他们背叛阳宫,如若不服,就一刀斩死。可怜众多好兄弟,不肯低头叛出阳宫,哪怕是假的也好啊。我眼睁睁看着你屠杀了数十上百号兄弟,我若是有能力,将你杀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难卸我心头之恨。”
胡白马悲叹一声,幽幽道:“常言道:为人切末用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还作恶无报应,天下凶徒人吃人。若是做此等恶事,无人惩罚,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说着,居然一马当先,大鹏展翅,鹰击长空,甩腿踢向施孤菡。
施孤菡急声说道:“官人何必着急,错伤奴家又怎么办?”优雅的伸出芊芊玉手,拾起桌上玉笛,不徐不缓的点向胡白马踢来的一脚,笛子上端恰好对准大腿伏兔穴,下端则指向小腿下巨虚穴。看上去似乎是胡白马主动送上前来,这般时机的掌控,可谓是炉火纯青。
胡白马心中一寒,强力扭转腰眼,在空中微微错边方向,另一只脚反而后发先至,踢向施孤菡笛子中部。
施孤菡如鸿雁般翩翩起舞,欺身上前,笛子挥转,顷刻之间点了胡白马伏兔穴、下巨虚穴,胡白马大腿僵硬,跌落下来,施孤菡低身飘过,反手一甩,点了他背后三焦穴。
这时路羽偷偷瞧去,忽然觉得她姿势优美,神态淡雅,仿佛不是在打打杀杀,而是在优雅的插花,也不是那个平淡无奇的女子,一瞬间光芒四射,整个人似乎发出光来,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举重若轻。
也是胡白马大意,高空踢腿本身破绽便多,他自诩有觉度逢掠阵,又想在美女面前表现一番,结果反而折了面子。
腿上两处穴道被制住不过行动不便,背后穴道逼近死穴,好在施孤菡尚未下毒手,不过让他失去战斗力,咣当摔在地上,一动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