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用力的点了点头,二人相视一笑,拳头重重的击在一起。
赵崖说道:“演武场到了,我俩偷偷溜进去,瞒过侍卫,可有把握?”
路羽心中也有见识一番赵崖武功的心思,跃跃欲试的道:“正想见识一下你的武功,我自奉陪如何?”
赵崖脚尖点地,身体腾飞,展起轻功,只见他身姿优雅,如鸿雁飞过,潇洒自如,似柳絮飘过,身轻如燕,轻而易举的越过侍卫,进入演武场。赵崖武功习自于赵佶,而赵佶生性风流倜傥,放荡不羁,武功也偏于优雅舒美,似翩翩起舞。
而路羽双脚发力点地,却不发出任何声音,人也腾空而起,速度极快,眨眼而逝,似流星飞逝,一去不回。若是侍卫看到,也不过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是传自王树山的星斗云步,流星坠地,速度仿佛流星坠地一般,一蹴而就,一闪而过。而后一个身影似乎从空中砸下来一般,落地时偏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传言达摩祖师修道之时,曾遇大河拦路,欲过不得,正在其犹豫之际,看到一群大象莽撞冲来,遇河而不停,一路冲过。达摩祖师感悟象群渡河之壮景,创出无上轻功——香象渡河,流传于少林寺中。
路羽所用的流星坠地,倒是与香象渡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若说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自然是非赵崖莫属,而路羽则是挺拔如山,厚重沉稳。
“轻盈典雅。”
“举重若轻。”
二人同时发声,前句是路羽对赵崖的评价,后句是赵崖品论路羽。
路羽说道:“久闻圣上武功精妙绝伦,书画入武,精致而优雅,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赵崖置之一笑,道:“父皇的确算是别出心裁。瘦金笔法,当是天下第一书法,以此书法入剑法,可想而知。你可知道父皇近些年转而研究画功,独创‘院体’,只是尚未完善。”
路羽叹道:“你的确找了个好归宿。帝皇世家,又岂是当年的我们能想到的。”
沉默不语。
赵崖道:“这里便是演武场,昨日还是焕然一新,今日变得坑坑洼洼,不堪入目。”
路羽环视四周,放眼望去。只觉演武场占地甚大,足以抵得上自己曾住过的小山村的面积了。他定睛一看,四周地面却是如赵崖所说,变得坑坑洼洼,上面脚印纵横。他不由自主的迈步,边走边看着狼藉的地面,忽然间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坑,有半人深,恰好能容下一个人的一半身体。
赵崖道:“这个坑是激战所留下的,当时耶律大石半个身体便在坑中。”
路羽心中大骇,破坏力如此之巨,实在有些天方夜谭的感觉,可此时真真切切的就显在眼前。
路羽狐疑的道:“这真的是人力所为么?”不待回答,用力一脚踏向地面,“duang”的一声,不过在地面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他呆呆的看着那个浅浅的脚印,心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此等境界,实在是望尘莫及。
赵崖见路羽瞠目结舌的模样,笑道:“阿羽,其实我最初见到的时候,也是惊讶无比,才知天外有天,觉自我之渺小,只盼有一日,自己也能登封造极,体验‘高处不胜寒’之境。”
路羽沉声道:“那便以此为目标,我们两兄弟共同追逐!”俩人重重击掌,忽然醒得击掌的声音过于明显。
侍卫叫道:“什么人?”提剑冲了过来。
路羽正想逃,赵崖拉着他,低声道:“不必,现在逃反而会引起误会,且让我去跟他解释一番。”赵崖上前拦住侍卫,跟他解释一番,并且掏出俩块碎银给他,侍卫收下碎银,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赵崖轻轻道:“走吧,我们去养心殿,神剑就在那里。”话语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
路羽欣然道:“那我们快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崖哈哈一笑,道:“这里哪算是是非之地。”
二人向着养心殿方向走去,一路上展起轻功,遇见侍卫能躲便躲,躲不开的赵崖出面,也可轻松过去。途中穿过一个花园,只见夜色之下,光芒闪烁,似乎地上洒满了无数闪闪发光的珠晶宝石一般,端的是如同仙境,幽胜宛如天造地设。
路羽惊道:“这是什么地方,华美如斯?”
赵崖豪声道:“这一片花苑,称作艮岳,亦是父皇所修建,若是白天,景色更胜一筹,他日有机会,带你来此一观。”
路羽心中好奇,喜道:“一言为定,便如此说定了。”
赵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不料此言终成遗憾,日后路羽再无机会见识艮岳。
二人来到养心殿附近,只见整个宫殿高大巍峨,尤为壮观。路羽油然道:“若是有机会在如此之地住上一晚,终生无憾矣。”
赵崖若有所思的道:“阿羽你才刚出来不久,天下大着呢,你一路过来风餐露宿,生出这样的感慨,若是以后来看,不值一提。”
路羽想到赵崖几年来住在皇宫,身份高贵,无数人尊敬讨好,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落魄,不禁有些心灰意冷,生出苍天不公之感,黯然道:“或许如此。”
赵崖没有注意路羽的情绪变化,道:“我带你从侧门进去,偷偷进去来个顺手牵羊,便大功告成了。”
说罢,赵崖带着他蹑手蹑脚的来到一个花圃旁边,穿过一个巨大花球,能看到一个窄小的侧门。说是侧门,倒不说是个窄洞,侧门不过一人高,宽度只能容一人侧身进去。不像是建成之时留的后门,反而像是后来人为的,洞的边角还是光秃秃的水泥墙角。
赵崖带头进去,把遮在洞口的帘子掀起,路羽跟着侧身进了此门,原来那个看似是帘子,实则是幅长条书画,挂在洞前以掩人耳目。
大殿内冷冷清清,空洞清静,似乎无人看守。赵崖低声道:“这里名为养心殿,实则是父皇的练武大殿,殿内有收集天下各类武功秘籍,名人字画,罕见珠玉,神奇宝物之类,可以说是宫内的藏宝阁,这一殿内宝物的价值甚至跟整个皇宫要相当。正因如此,父皇不放心让侍卫入内守护,大多数侍卫都是在外面巡守,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能进来。”
路羽也压低声音道:“那‘刺萧’神剑藏在这里?那幅李白的书画也在这里?”
赵崖回道:“‘刺萧’剑在这,唯独李白的画卷是个意外,父皇一直挂在御书房,近些年来他宵衣旰食,通宵达旦,常年呆在御书房,对外言称是处理朝政,其实是参悟画卷。
“朝政完全由蔡京、童贯等人把持,尤其最近几年,父皇几乎完全不理政务,一心一意参悟画卷,蔡京等人越发跋扈嚣张,甚至可言他们几人代掌生杀予夺大权!”
此言一出,路羽倒吸一口凉气,叹道:“贼子把持朝政,民不聊生,赵崖你何不向皇上说明情况,罢了这几人的官,斩了几个狗贼?”
赵崖亦是哀叹道:“没用,父皇执迷于画卷,武功虽是突飞猛进,不过可伤了这大宋天下。”
他目光投向面前的黑夜,稍顿续道:“这些,终究是我们改变不了的,着眼于自己为好,我感觉天下即将大乱,能在乱世中明哲保身最好。”
路羽目光变得深邃,想起曾听过十月在杭州举行英雄会,朝廷不抗辽,江湖人士却要自发起义,内忧未解,何解外患。他双目电芒闪过,忽然兴起了同天下英雄来挽救这破碎朝廷之意!
赵崖只觉身边路羽气势霎变,不由自主望去。
天下苍茫,一人之力又能有何作为?若是武林宗师那般,当能影响天下武夫动向!当下,路羽萌生出成就宗师之意,率领四方有识之士,共抗外敌,先解内忧,再马蹄所向,剑指北方。虽然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却在他心里扎下了深深的根。
路羽收了气势,声音变得坚定:“走吧,我们寻‘刺萧’去。”
赵崖也不多问,默默的带着路羽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