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都赞她,资质明莹,肌发光细,已非人间人,神仙谪堕也。熟知她的人赞她,个性鲜活明达,思想臆绝灵动。就是当今,仍然艳冠天下、欲为南疆之主的邵蓉当年也不敢说比得一二!你觉得你比二十年前的邵蓉如何?”左展书边说边将手上的干了个底朝天的酒杯挡在了妇人身前。
妇人愤然伸手接过酒杯,甩手重重地掷于左展书面前坚硬的案几上,杯底几乎完全没入木质案面里,抬手用极快的速度拿起酒壶把酒杯倒满,用她比手臂上一连串的环翠叮当还要清脆几分的嗓子问道:“不就是被笇家夫妇捧在手上调教了几年!怎么地就成了你心中女神?她可是你这么些年你逃婚外出的理由?”
逃婚?!
赵冀若带询问揶揄地看了一眼段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啊,咱们拙政阁里头最老的,居然是在咱们那躲婚的,这些你都知道吗?小阁主。
就连笇靖西、段安也一起抬起了头,满眼的八卦地看着左展书,什么情况啊?
尴尬了,谁能想到一个如此优雅美妙的人儿,会如此直截了当地,直接接,血淋淋地,撕!撕!撕!
左展书,好一会儿没有接话,涩涩地道:“莲生——,你,你说这干嘛?说你额罗拉族的兰图国,地理位置极为刁钻,同时与剑城、大梁、燕昌直接接壤,就算不能再在三者夹缝里左右逢源地生存着,如今归附剑城,也是一样有被地宫撑着腰,‘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南疆数一数二的贵胄之家,也不是非要与我联姻的啦。你我都是一把年纪了,可别要又提这一茬,何况还当着这么些孩子呢。”
“哼!说吧,你找我为何?可别说你是为了带几个孩子来跟我蹭饭的。我可不信!躲了几十年,会为了顿饭主动送上门来。”妇人脸上失望一闪而过,有些无奈地颓然。
“唉!老爷子办事,老是喜欢拿自己亲儿子搽屁股!我走了后几十年,你也没少给地宫找茬。都几十年的旧事了,多没意思啊。现在哥哥真的惨得跟你蹭饭了,你可不能推我走啊,把这几个不厚道的孩子安一下身子,到六月六之前!”左展书难得一脸的不好意思却又装的霸道无赖,满嘴地保证。
额罗拉莲生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左展书示意,说道:“好吧。以此酒为约,翁同院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你。你放心,就算我满世界说,你左展书在我这里,也没有人信的。”
左展书听到“翁同院”,有点皱眉,不过还是立刻笑嘻嘻地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酒杯道了声:“好!”。那可是当年地宫送给这丫头当聘礼的,“聘礼”收回啊,逃了婚几十年了,回来就要回聘礼,是不是脸皮真的太厚了点。
只见左展书,一掌轻按案几,随即一扫,酒杯已经盈盈轻握在手,优雅地喝干,杯底朝莲生照了一照,轻放回案几上时,却见酒杯已经是一堆雪白的粉末。
左展书倾身往笇靖西怀里一探,掏出那把在淄川王府里神秘现身的金色短刀,清凌凌地金色细水波纹,让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触到一股冰凉地寒气。
莲生见刀脸上一阵抽搐,猛地顾不得形象,飞身上前,伸手就要抢。
左展书瞬间就退身几步,冷哼出声道:“莲生你也有沉不住的时候啊。二十年前,南疆千年文史笇家与北疆武林泰斗韩门先后不到半年被血洗灭门,你可知祸从口出?当年我爹把你当成儿媳才将地宫所知的关于笇家、韩门与银碧树的关联告之,你却将之外泄,可对得住这刀的主人?可对得起老师夫妇?”
莲生,头上的宝钗不停地抖着,就那样盯着那金色短刀,身边的笇靖西猛地站起身来,两眼充血猩红,等待着眼前两个人的反应。
终究是不忍心,左展书收了收身上的戾气,稳了稳声音道:“告诉我,你把秘密告诉了什么人?为什么?”
莲生朝赵冀奇怪地看了一眼,有几分妥协有几分无奈地说:“你猜,我现今在南疆的地位是如何如日中天地呢?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会那样的不顾一切地把消息放出去。我没有想到,会有人那么快那么狠地对老师动手,也没有想到金刀客会那么巧地护着邵鞅姐姐,更不知道他就是你那位八拜之交。我不是有心的。”
莲生边说着边朝笇靖西看了过去,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缓缓地朝一旁的躺椅走去靠在了上面。
段月朝笇靖西走去,本来在船上昏睡几天,一路舟车劳顿地,看他此时很是虚弱了,更是脸色惨白,浑身像个筛糠一样颤抖,随时会倒下来,却坚持站在那里。
“金刀客是谁?”赵冀也跟着走到了笇靖西身边,扶住他另外一边手臂,帮他问向左展书。
“赵宇航还真是什么也没有告诉你!笇家那封银碧史书是谁寄给你的?段月是你吗?整个天下,能冒充段月的火印的是谁,你不知道?”左展书此时重新坐下来,自己喝起酒来啦。
赵冀跟段月交换个眼神,涂明烁!
“金刀客是他父亲。可是涂瑞钰是他妈。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可能要去问你的那个腹黑至极的老爹了。”看着赵冀段月满眼震惊满心的疑问,左展书突然有点飘飘然,让这对活宝露出如此模样,自己也是神人啊,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加了一句:“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我捎带地带来了南疆,等过阵子你那韩总管来了你就知道了。你那老爹可是把你的将来都算进来了的,你以为我能把你们带来南疆,真的是我本事啊,那是你老子放的水!我的目标是笇靖西,你与拙政阁是顺手人情。”
话一说完,左展书一个劲地胡吃海喝,哪管这几个毛孩子。莲生听着,仍是靠在靠椅上,轻微的嘿嘿一笑,有些自嘲,也是不搭理人了。
段月与赵冀同时看向了段安,这个应该是知道的吧。
段安看了眼莲生又看了看左展书,说道:“额罗拉族长,粉尘酒杯满酒,我自认还是做得到的。可是左宫主那么潇洒地用粉尘酒杯喝酒,当今世上恐怕也就那么几个吧。如此深厚内力,如此巧妙精湛的身手堪比我师兄周元当年啊。‘北刀南书’当年的名声北刀犹在南书之上啊。燕昌太子涂瑞钰当年少年驰骋,也算得一代豪杰,如果不是与韩金刀韩泽情深,也不会如此下场。燕昌皇室虽然做的隐秘,如今,涂瑞钰为了银碧树再次现身,只怕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有很多事情还是让孩子们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