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风错挑眉,嘴角有依稀朦胧的浅笑,恰如初雪下绽开的第一抹寒梅,光华耀眼,“来给我说说,怎么就不穷了?”
小二在这笑容里竟迷了心,“自然是……”不知打哪儿来的一阵风扑在窗棱上,小二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猛地住了嘴,小二看了一眼领头的掌柜,那眼睛滴溜溜的转,风错一言不发,就那么含笑看着。
就在此时,窗户突然被撞破,一道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的人影冲了进来。
如玉君子不再如玉,此刻噙着说不清的笑容对上狠狠皱着眉的风错,“又见面了,真巧。”他甩了甩墨色长发上的水珠,漾出了几许别情,
“这是我的地方。”风错并不愿与此人有所纠缠,开口便想赶人。
“姑娘似乎不知……这里也是我的地方。”他走近风错,水汽扑面而来,风错有些不耐的站起,后退一步,冷冷笑开,“你的地方?你果然非君子。”
“姑娘似乎误会了,这里从此刻起是我的地方,这里的人事物,从此刻起都是我的。”凤西摇头,抬手甩了甩袖子上的水。咬重的音,从此刻起。
风错摆手,仿若挥开一幕水帘,她眼神灼灼的看着凤西,眼里是不容反驳的势在必得,“这间屋子,这间屋子里的三个人,这三个人所拥有的一切,现在是我的。”她的话竟带了丝丝匪气,那眼光冰冷僵直,斜挑着暗示。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争夺着,而那三个动弹不得的人,僵硬着脖子,僵硬着心,这是什么情况,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怎么酒馆易了主?他们三儿被定了主?若是此间有后悔药,他们定要买来吃上三两颗。
这都惹上了什么人啊?
不论他们心中作何想法,风错与凤西的凝眸依旧。
凤西深邃的眼浮起一层浩淼眼波色,“姑娘这般深情的看着我,我又怎能不如了你的愿呢,这几个人便归了你吧。”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
言语上被占了便宜,风错却并不打算反驳过去,拿不到钱财是大,口头上的便宜无所谓。
小二眼睛眨了又眨,领头眼睛瞪了又瞪,结局是他们手中的钱财被风错一扫而空,他们栖身的酒馆被凤西鸠占鹊巢,择日便改了名号为西风楼。
一晚上的闹剧就此结束,风错看着‘大动干戈’的酒馆,心上一抖,这凤西当真是雷厉风行,只是昨夜,他为何那般狼狈的闯进她的屋子?那样的一个人,会被逼到这般地步?她才不信。
于是,不至午时,她便搜罗了那几个人的财富,倒是有幸得了一枚花纹繁复的空间手镯,这大陆上空间镯子可不多,这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理所当然的对着那苦命的三人笑着道了一句,“你们果然不穷。”
可怜那几人,心中在滴血。眼巴巴的瞅着风错一股脑的将好东西丢进了镯子,然后套在了手上,再之后,潇洒的离去,再不见踪影。
“这就打算走了?”路走一半,凤西竟悄然而现。
“难道还要告诉你?”风错顿步,口气并不好。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会顺路,打算与你结个伴!”那时的凤西负手而立,眼里是深不可测的光,风错游移一瞬“觉得?”
“是,觉得。”凤西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
风错嘴角轻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口,于是,一路上,她多了个觉得的同伴。
出了杭城,便是水路,她寻了个一路西行的画舫,她的目的,风族本家,京都。
不出意外的,凤西也随之上了船。
“能得二位公子青睐,这画舫可真是蓬荜生辉。”两个卓绝非凡的人站在一起,那回头率以及关注率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于是,这艘画舫的生意竟尤其的火爆,画舫主人是个憨厚老实的中年人,此刻端了一壶上好的茶,亲自来言谢。
二人神色淡淡,只接了画舫主人的茶。
“这茶倒是不错。”凤西执了茶壶,悠悠倒了两杯。
“凤家皇族,难道也在乎这市井薄茶!”风错撑着窗前栏杆,眺望一江碧水,因凤西执意要了一间房的烦躁渐渐消弭,直至变得澄澈。
“我是凤西,并不是凤家皇族。”茶杯被磕在桌上,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这略显静谧的空间里略显突兀。
风错不再接话,却感觉一道温热触近了她的肩头,猛一旋身,她避开了凤西的手。其声突变得清冷,似有寒霜染了眉,“你离得太近了。”
凤西正了神色,同样的清冷,同样的寒凉,风错第一次觉得这个人与她是一类人。“风族的人,总是这么警惕么?”
自他口中听得风族二字,风错心中一动,“你知道我的来历?”
“知道如何?”凤西靠在了窗框之上,眼里有淡淡的阴影,似有不为人知的故事隐在其间,“想我告诉你,是有条件的。”
风错不语,她转身即走,需要条件的事情,她还不想去做,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一路循着‘风’而去,终归是明了的,而且,那群人必然会再次找上门来,到时候想不知道都难。
似乎是看穿了风错的思量,凤西又言,“你想要消息送上门来,一时半会儿是甭想了,那群人我好心情的帮你灭了……而当你真寻到了‘风’,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被强迫着留下实现你的价值,到时候,你的身份不过就是风族之人罢了。”
“风族之人?呵,你不承认凤族,又岂知我会承认风族!”端看那般野蛮的架势,对于这个风族,她还真没有半分好感,再说,想控制她?她前生当着好友所发的最后一个誓言,谁人可破?身上气势忽显,阳光氤氲中竟刺目的很!
凤西扬了扬眉,这个女人果然非猫而为狼,他轻轻笑了笑,“看来,你对自己很有自信!”
“这是我的承诺。”风错并不愿多说,她也不愿意再去回想曾经。
凤西倒也没有追问的意思,扬了扬眉,眼中暗芒闪了闪,“先莫要如此决绝,我先来说说我的条件,一个你的身世,换得一个你武功来源的消息,可划算?”
“如此……”风错沉吟了半晌,刹那间,脑海之中思量已过千翻,她虽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但玄道妙谱刻在她的脑海之间,别人也无法得到,而且,这个人的功法,与她的似乎异曲同工,看来他也只是想要确认。
“可以。”一句可以之后,她倒也不怕凤西听完了不认账,颇为豪爽的娓娓道来,省略了些许私密。风错的叙述很宁静,似乎在说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凤西面上静静的听着,内心却是翻滚不已。
如他一般,功法是悄然出现在脑海之中,唯一相同的便是二人功法出没的时候均是为其十岁之龄。
再无所能问,也再无内容相告,风错与凤西均沉默了起来。凤西在想他师傅失踪前的警告,若遇到同宗武学,必除之,否则清溪山终将被毁,天下也将大乱。
凤凰界以玄力为等级,黑白双玄乃至极,之下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玄力,而他们所用的武学与玄力大不相同,至今看来,他二人或许真能算是同宗?不过,除之?他看了一眼风错,忽而脸上竟绽放了颇为妖邪与讽刺的笑容,这天下,早就该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