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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保险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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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也就是宋士春与杜震宇约定的见面之日,宋士春于上午9点再次拨通了李明光的电话,确认与杜震宇会谈时应注意的细节问题。A组监听到这个内容后立即上报李大伟:根据之前分析的规律,李明光接下来应该会再次光顾中行三江分行。

李大伟收到A组汇报的信息后,临时将A组的设备使用权限提升了一个等级,并要求A组在不引起任何怀疑的前提下,确认李明光是否在使用银行保险箱,一旦确认属实,立即查明内存物品。

收到命令后的A组成员马上做好计划并展开行动。

正如A组成员判断的那样,当天下午15时40分,李明光再次出现在中行三江分行的员工入口前,他的老同学,时任该行公司业务部经理的张武,亲自将他迎进了员工入口的防盗门。而就在防盗门关闭的瞬间,一位银行保洁员立刻更换了门前的脚垫。

第二天凌晨1点,在李大伟的指示下,赵归野与A组另一位成员,驾驶一辆“中国电信”字样的皮卡抢修车,停在了与中行三江分行相隔一个街区的道路边上。再次确认该区域为公V安监控盲区后,化装成维修工人的赵归野掀起人行道上电缆人井的井盖,利用信号阻断器,切断了中行三江分行方向的电信光缆信号,使这一方向数个街区内基于电信光缆进行数据传输的监控全部变成了瞎子,随后他背起工具包,从容地来到银行围墙外,避开值班保安,轻松翻过围墙,来到银行大楼墙角,拆下墙角处通风口的百叶窗护栏,通过通风管道进入了银行内部。

下午的时候,赵归野A组的另一位同事,提前将撒有“马脚水”的脚垫放在了银行员工入口,并在李明光踩过后将脚垫更换。从踩踏到更换,整个过程简约、流畅、自然,在国安影帝级侦查员的演绎下,短短3秒的表演甚至连当时树上的麻雀都没察觉到异常。就这样,李明光踏着沾了马脚水的鞋,将自己的足迹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了赵归野他们。

“马脚水”是国安十三局自行研制的侦查用品,主要成分是一种特殊苯酚有机溶剂,本身无色无味。这种液体沾在鞋子上后,能在鞋子形变过程中产生的热量下逐渐凝结,形成肉眼近距离无法观察到的微颗粒晶体,侦查人员戴上相应的偏光眼镜后,微颗粒晶体可以被轻易辨别,从而暴露被侦查对象的行动轨迹,使其“露出马脚”,因此便被国安侦查员戏称为“马脚水”。

赵归野在离开通气管道之前已经换上夜行衣,借助夜视偏光镜他很快在保险箱仓房的安全门前发现了“马脚水”形成的相对密集的脚印,这是整个楼层唯一密集的脚印,直接验证了A组之前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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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险箱仓房的安全门是800毫米厚的国内某著名品牌合金全封闭对开闸门,门锁配备的却只是普通民用级电子指纹密码锁。面对这么一套“秀外慧中”的装备,赵归野哑然失笑。他从工具包内取出卡包,找到与安全门品牌相对应的卡片,插入破解器,然后将与破解器连接的模拟指套按在了电子锁的指纹扫描窗,只听“滴”的一声,外表高大上的800毫米钛合金全封闭对开闸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进入安全门,赵归野望着整排整排的保险箱,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两天前开始,A组就下大力气调查中行三江分行各方面的信息,包括银行的部门设置、人员配备、主要领导的个人资料、银行大楼结构、关键入口保险门的品牌和型号等等,可以说工作做得十分全面、细致,为了保证调查的顺利开展,A组甚至入侵了松江建工局的内网,调取了银行的施工、装修图纸,可唯独银行保险箱仓房这最关键位置的内部装修资料,自始至终没有查到。所以,保险箱仓房内存在何种防护措施,保险箱采用哪种开启方式、箱体为何种材料等等信息,A组一无所知。

为了在确认李明光使用银行保险箱后能尽快查明其保险箱内存放的物品,李大伟为A组最大限度地开放了权限,可当赵归野看到这些保险箱的时候还是懵圈了:身上携带的设备能打开全国99%以上的电子锁,可面对原始的密码加钥匙开启的机械锁,他真是无能为力,而且李大伟小队里没有一个人跟机械锁撬锁专业对口,无奈之下只能先拍几张透视影像。

赵归野循着脚印来到了位于仓房最后一排的保险柜,在脚印正对的一列保险箱前架起低能伽马射线成像仪,迅速退出直线距离50米,按下按钮后返回原位,调低成像仪的功率,再次退出50米----如此反复调整了4次后,方才带齐所有设备离开银行。

A组的临时侦查点内,除了负责监听的成员以外,其他人对赵归野带回的成像仪影像进行了分析:李明光脚印正对的一列保险箱,基本上都装着厚厚的纸质文件,通过影像叠加显示出的一些关键词判断,这些纸质文件极有可能是股民存放的有价证券或交易账单。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保险箱,一个存放着大量首饰,而另一个则只存放了三样东西:一个疑似项链的物品,一把钥匙和一个U盘。从李明光的身份考虑,作为政府工作人员,应该不会拥有大量有价证券或者首饰,即使有也不可能存放在银行保险箱内,那样做太容易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所以,李明光租用这最后一个保险箱的可能性最大。

最后一个保险箱所存放的物品极大地引起了A组成员的兴趣。就以往经验来讲,钥匙和存储设备往往会牵扯出重大线索,更不用说是被主要嫌疑对象存在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和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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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伟得到A组反馈的调查分析结果后,让A组盯紧李明光的行动,防止其转移保险箱内的物品,但进一步的实物取证必须暂时停止:一方面是为了观察----侦查过程中是否发生可能存在的疏忽,如果存在疏忽是否引起了怀疑;另一方面,因省军区营房改造工程又出现杜震宇和华江河两个嫌疑人,B组的侦查工作量大幅提升,需要A组成员进行支援。

在A组进入中行三江分行摸查李明光银行保险箱的第二天,B组又通过三江外经贸系统得到了新的发现:宋士春在加拿大投资了一个仓储供应链公司,这个公司连续五年平均每年都亏损人民币近千万,可宋士春似乎对此乐此不彼,每月仍会按时段向加拿大的仓储供应链公司转账25万加元。相对于宋士春在三江的资产规模而言,每年1000多万元人民币的资金流动好比九牛一毛,不可能是资产转移。

但凭着多年的办案过程培养出的直觉,李大伟感觉,这一现象并不正常。首先,仓储物流服务并不是秦颂集团的优势业务,秦颂集团在投资加拿大的仓储供应链公司之前,从未涉及这一领域,而加拿大的服务业高度发达,宋士春此举无异于班门弄斧;其次,在GL等几个跨国企业的垄断下,加拿大的仓储物流市场早已饱和,且无业务拓展空间,原因只有一个,该国平均人口密度实在是太低,在这种环境下,每年净投入1000余万人民币,就算是出于前期抢占资源的目的,最终结果也无非是白白为3500万加拿大人民创造福利。

基于这两点,对宋士春这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来说,做出这样的投资行为绝对值得怀疑。为了弄清宋士春此举是否跟整个案情有关,李大伟通过十一局副局长孔繁兴向十局提出了配合请求。

在国安下属的16个局中,孔繁兴因为超高的工作效率,在国安副局以上的级别中早已成为标杆人物。在孔繁兴的暗中协调下,十局在加拿大的第三、第四侦查小队很快对宋士春在加拿大的仓储供应链公司展开了调查,仅仅4天后,便向李大伟反馈了重要的信息:该公司在加拿大登记的正式员工只有3名,总经理是一个叫王蕊的中国大陆籍女性移民,移民时间也是5年,而宋士春投资该公司的时间正是在王蕊移民加拿大后的第2个月。当李大伟听到十一局传送回来的、对王蕊进行的电话监听录音后,他惊异地发现,与王蕊通话的对方,竟然就是三江省V委V副V书V记宋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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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听录音的内容措辞十分暧昧,以至于李大伟回忆了半天,才从数天前三江省内的电视新闻中搜寻到与之吻合的声音,为了避免误听,他立即从网上找到这段新闻的录像,利用声波分析仪反复比对了好几遍。

没错,从加拿大传送回来的录音的确出自宋延文,那么宋延文与王蕊的关系难道是……一时间,李大伟感觉信息量有点过载,或者说是兴奋----他根本没想到仅仅用了22天,便能获得与宋延文直接相关的、如此重要的情报。李大伟没有过多声张,甚至对上司孔繁兴他也仅仅说明:十局所提供线索具有较大价值。

当赵归尘得知这一信息后,轻轻舒了一口气:单单生活作风问题就够宋延文好好喝一壶的,但这样的程度还不够,抽薪止沸,斩草除根,不从根本上除掉蛀虫,麻烦迟早惹上身。

赵归尘通过电话告诉李大伟:加拿大那边的情况他会直接跟国安高层沟通,加大调查力度。有了加拿大方面提供的证据作为前提,三江内的几条线则可以全面展开调查,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对嫌疑人先实施抓捕,确保消灭宋延文在三江利益链上的每一颗毒瘤。

李大伟的侦查小队在重新调整局部侦查计划后,放开了手脚,从第23个侦查日开始,5天内相继获得重要证据:先是通过杜震宇的警卫员确认华江河、杜震宇与宋士春之间产生了利益关系,并拍摄了杜震宇在宋士春的私人会所内,与会所女接待苟合的视频;接下来在平行借调的开锁专家的帮助下,复制了李明光保险箱内的钥匙和光盘;随后通过宋士春发现宋延文的表侄在三江省五峰市注册的一个小公司----仅仅是一个皮包公司,却从其公司关联企业的账户上查出了巨额资金。其间,十局也从加拿大方面带来新的信息:宋士春的仓储供应链公司也只是个空壳,其存在的目的,是为王蕊及其孩子在加拿大奢侈消费的资金来源提供一个合理解释。

至于李明光银行保险箱内的钥匙和光盘:钥匙可以打开松江市某别墅社区的一套高档别墅住宅,光盘是加密的,内容是8年前李明光在宋延文的授意下,在凤凰第一看守所内虐杀唐正夫妇的监控录像及照片的拷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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