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曲鸳鸯壶,楚国郑袖命人所制,一面为酒,一面为毒,就在前不久有一位名为‘鹤头翁’的用毒高手就载在了这上面。”左尤良每个字都说的极为缓慢,一边说一边观察夏梦音的神色变化。
在外偷看的石幽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不好了,一定是趁夏姐姐关窗户的时候,被换了酒杯,毒酒被夏姐姐喝了。’又想打开窗户,去救夏梦音,又一次被石潜拦住,又听了同样的一句话,“别急,静观其变。”
又想起石潜说起‘静观其变’四个字时的模样,心想:‘难道哥哥他早就料到了。’撅起嘴,又想:‘怎么家里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比我聪明。’眼珠一转,‘不过还好,至少还有一个傻舅舅来垫底。’
夏梦音饶是听后吃惊,可还是镇定自若,又斟了一杯酒,低声道:“你是想说,你是趁我去关窗的时候,把杯中的酒偷偷换掉了么。”
这和方才石幽的想法吻合,但见夏梦音不卑不亢,轻轻端起酒杯,把杯中的酒再一次一饮而尽,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
“夏姐姐好聪明,一定是早就猜到大坏人会把酒换掉了。”石幽激动的直跺脚,忘了自己是在水面上,一摇一晃,险些掉进池子里,还好自家哥哥及时扶住她,口里喃喃念叨:“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恰恰相反。”左尤良嘴角噙了一丝冷笑,“这两个杯子我根本就没有动过。”这个夏梦音可是比那个糊涂的柳燕亭聪明多了,可惜啊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试问,如果你想给我下毒,为何还会轻易离席去关窗户,难道不是在故意等我做手脚吗?”
石幽刚刚升起的信心,再一次跌落到了万丈深渊,斜着眼看石潜,颤声道:“还静观其变吗?”
饶是石潜也有些意外,看来他之前也是小看了左尤良了,可是想起了那人的话,再一次把今夜说了多次的那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静观其变。”
‘行似魅,计胜魔,心较比干多三窍。灵鸮鸣,雪隐踪,万千红尘云掌中。’论算计,论诛心,她若排第二,天下无人能排第一。
七十年前,一个江紫邪曾经搅翻了整个天下。
屋内,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时间仿佛凝固成冰,带动着空气里全是丝丝寒气。
“看来,她已经告诉你柳燕亭的事了。”左尤良说道:“可你不知道,她舍不得我死,不然也不会用九曲鸳鸯壶这样我一看便明了的法子了。”说着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
“她就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你。”说道这儿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自打我们认识起,她的心眼儿就一向这么多。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地方,我做狼,她做狈,‘狼狈为奸’天生一对,可就是这个爱吃醋的毛病怎么改不了呢?”
看着夏梦音怒目圆睁,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换回他一声冷笑作为回应,“知道吗?其实这柳家的财产我一点也不稀罕,我当初看上的是你,可惜啊……”说着摸上夏梦音的脸颊,换回的是夏梦音的一口吐沫。
昔日的大家闺秀,如今竟然向一个男人的手吐吐沫。
左尤良面有怒色,继续说他方才没说完的话,“可惜啊,你怎么偏偏瞧上,柳燕亭那个呆子。”
屋外月影隐隐,屋内烛火灼灼,月影照不亮夜色,烛火照亮了夏梦音那满是怒色的脸,只是脸颊微红,更添风韵。
左尤良估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暗想:“可惜了,以后这张脸恐怕是见不到了。”
“咳、咳……”夏梦音开始剧烈咳嗽,胸腔剧烈的上下起伏,黑红色的鲜血就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鲜艳夺目,既夺了左尤良的双眼,也夺了窗外石幽的双眸。
石幽第三次欲开窗进去,第三次被石潜拦了下来,第五次听到了那四个字。
“静观其变。”
石幽哭了,急了,夏梦音都已经吐血,你为何还要‘静观其变’。
左尤良挑起夏梦音嘴角的毒血,赞道:“美,真美,没想到你临死的模样竟然这么美。”
摩挲着指尖鲜红的血迹,饶有兴味的欣赏,下一刻,他的整个手上都满是血迹。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只不过这一次咳嗽的人不是夏梦音,而是他左尤良,他手上沾了的毒血也是他自己的。
“这……这是……”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又是一口鲜血咳出,左尤良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梦音,满是惊恐,以及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