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斋。
徽州城,聚宝斋。
金石玉器琉璃盏,翡翠玛瑙绿如意,名人字画,木雕香料,玉器古玩,应有尽有。来往的公子少爷良多,往来的小姐千金亦是不少。
此时,几位少爷公子横眉怒视,青了白脸。各位千斤与小姐拿丝帕、蒲扇掩面偷瞄,红了桃腮。众人都看着同一方向,亦或是说,是同一人。
“潜兄弟,这里的东西,你相中什么了,只管跟我说就是。”
“左兄,在下只是想给母亲买一套茶杯罢了。”
聚宝斋老板笑呵呵道:“这位公子真有眼光,别的不敢说,我这聚宝斋的茶具别说是徽州城,就是在江南一代都是数一数二的。”
说着,小心翼翼的从柜中拿出两套茶具,第一套釉色青莹,纹样雅丽。“这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的龙泉哥窑盛产的青瓷,”拿起一只茶杯,款款介绍道:“你看它色泽青翠,质地细腻,透明发亮。”
放下青瓷,又从另一套中拿起一只茶杯,接着介绍:“这套白瓷,坯质致密透明,造型精巧,产自四川大邑,唐朝大家白居易还作诗赞赏‘白瓷瓯甚洁,红炉炭方炽’。”
老板一边介绍一边偷觑二位公子,一时观察他们的神色,看自己的茶具合不合人家的眼,二是看年轻的那位俊朗少年。
这位少年,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妙龄聪俊,眉清目朗,一身不俗,让人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这般寰中少有,谪仙似的人物,也难怪来这儿的姑娘们都跟被勾了香魂似的。
只是可惜,少年的右脸上有一块赤褐色的胎记,形状奇怪,既像是蛇,却长了四只脚,又像是蜥蜴,却又盘着尾巴。
这胎记若是长到了别人的脸上,那绝对是丑陋不堪,不忍直视,让人看了第一眼,再不想看第二眼。可偏偏他容貌太出众,气质太出尘,这胎记丝毫不影响他的相貌,反而因为他的相貌,就连这胎记也变得好看了。
少年观赏着这两套茶具,拿起这个,放下那个,朗声道:“色泽,质地都是上品,就是不知道声音听起来怎么样?”
聚宝斋老板是个行家,立刻说道:“我这就命人拿水来试。”
“不必了。”少年说道,但听‘哗啦’一声,少年已经拿起一只白瓷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散了一地的雪花片。
聚宝斋众人均是一愣,只见少年不慌不忙,徐徐从另一套茶具中拿出一只,同样一摔,一地的青玉块。
“这人难不成是来挑事的?”要是正常人一定会这么想。
左尤良也是一愣,抖声问道:“潜兄弟,你这是何意?”
少年正认真凝思,慢慢说道:“青瓷的声音稍稍低沉了些,不够清脆,倒是白瓷音清韵长,摔起来更好听一些,在下就要这套白瓷了。”
聚宝斋老板笑容僵硬,“我说客官,这世上可没有你这样挑茶具,我这一套有数有定的十二个,被你凭空摔了一个,剩下的可怎么卖啊!”
“是在下疏忽了。”少年很是谦逊,为刚才的失礼道歉:“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付两套茶具的钱,您看是否可以?”
“好,好。”老板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其实凡是出窑的茶杯都有十三个,多出的一个用来做备,少年虽然摔碎了一个,他可以补上一个又凑足一套,又多赚了一套的银子。
“潜兄弟,你这……挑杯子的方法很是奇特。”左尤良不解道。
“那是因为在下的母亲。”少年解释道:“在下的母亲不爱喝茶,但却爱把玩茶具,又特别爱摔茶具,所以选择茶杯,色泽质地是其次,重要的是摔起来声音好不好听。”
“这……”左尤良语结:“令堂的作风还真是独具一格。”说完这句话他便后悔了,好不容易结识了这位不俗少年,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引他不快。
看向石潜,他凝神望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轻声道:“小妹?不对,小妹又怎么会离开山庄呢?”
聚宝斋老板揉揉一双老眼,心里呐呐道:‘莫不是岁数大眼花了,刚才怎么好像看到那小公子脸上的胎记好像动了一下。’
石幽和陆雪颜刚路过聚宝斋,就被从里面冲出的一人拦了去路。
四目相对,一个一惊,另一个一愕;一个一喜,另一个一乐;一个一忧;另一个一惑。都是各种表情交杂在一起。
惊愕的是竟然遇见;喜乐的是兄妹多日不见,今日相逢;而忧的那个,是身边还有个假娘亲,拆穿了可怎么好?惑的那个,是小妹怎么会在家外。
“小妹,你怎么在外面?”说着便去拉石幽的手。
陆雪颜将石幽护在身后,让石潜抓了个空,‘这少年容貌俊朗,一张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愣是找不到一出不好看的地方,比起之前那三人可是好了千万倍,怎地一上来就抓别人女儿,乱认亲戚,难不成是脑子有病?’陆雪颜如是想着。
陆雪颜足尖轻点,拉着石幽轻飘飘的向后移了十几步,拉开三人的距离,厉声道:“你认错人了。”
石潜摆手道:“在下的亲妹妹,在下怎么可能会认错呢?”就算他认错了,刚刚感应到石幽气息,匆匆忙忙躲进他脖领里的那个‘东西’可是不会认错。
“哥……”石幽弱弱的叫了一声,细弱蚊呐,可两人还是都听到了。
陆雪颜冷簇秀眉,寒声问道:“他真是你哥哥?”
石幽咬唇,点了点头,看来今天注定是瞒不下去了。
“您看,在下没有说错吧!”石潜急忙说道,也不在意陆雪颜愈发冰冷的颜色。
“哈哈哈哈……”陆雪颜突然仰天大笑,露出痴狂之态。石幽的脸瞬时煞白,心想:“完了,完了,如今拆穿了,我恐怕连这个假娘亲都没有了。”
陆雪颜的笑声渐渐止歇,狠狠的瞪住石潜,如果那双眼睛能射出刀剑,恐怕石潜早就被千刀万剐了,“哥哥,哥哥……”
石幽拉了拉陆雪颜的衣袖,认错道:“娘亲,都是杏儿的错,杏儿不该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