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这样的雨了-缠绵,清新,忧伤,多情。竟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
透过办公室的窗子,我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街景。飞驰而过的车辆,匆忙的行人,赶往不同的方向。街道边泛着水光的树叶蒸腾着生命的绿意,仿佛能听到雨滴打在片片叶子上的声音。
此时,总渴望面前会是一幕大大的落地窗。恍如隔开这个尘世不远不近的距离。身后是温暖的灯光,身前是一个清凉且萧索的雨的世界。
熟悉的旋律想起,我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哥,他走了..”
是颜,一个亦正亦邪,生意场上睿智的令人胆寒,情场上智障的令人汗颜的女子,我们一直以兄妹相称。
“哈哈,文君吗?他似乎经常走啊,他做这个嘛,当然要全国各地跑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雨天感到伤感失落了?那也没必要这么伤感嘛”
“是我们分手了..”
我脸上的笑意犹在,只是明显感觉肌肉有点僵硬。
文君是颜万绿从中过后唯一的幸存者。颜经常满脸幸福状的对着我们说:“我有一个好老公,跟一个好哥哥,你们都是我的骄傲。老公最大的优势是身材比哥哥棒,哥哥最大的优势是看起来比老公老”
每当此时,都是我们俩大笑,然后干掉杯中的啤酒。颜在一旁看着文君陶醉的咯咯笑,眼神幸福且迷离。
“哥,今晚陪我喝酒吧”
我说“好,你定地方,我请你”
挂掉电话,我脑海一片空白。
这家西餐厅的老板是我们的朋友,跟文君、颜还有我都非常熟识。她跟颜也算是闺中密友,不同的是:她从未考虑过结婚,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身边不乏优秀的男孩子,但她仍整天留恋于麻将桌;而颜,却为了理想中的港湾迟迟解不开心头的结。
雨没有停,整个空间里弥漫着克莱德曼敲击出的浪漫声音。我们一人一边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昏暗的灯光映衬下,没有温意,反觉悲凉。
一杯红酒在颜的手里辗转反侧着,她目无表情的盯着手中血色的红酒。我看着她,继而看了看面前的牛排,我确实也饿了。
“吃点东西吧,虽然我知道你没什么胃口”
“我今天想喝多”说完,颜仰脖,整杯红酒入肚,眼里有闪光的液体。
“想喝你就喝吧,想哭你就哭吧,醉过,哭过后,只要你别忘了明天还会是艳阳天”我竟突然有了词汇缺乏的无奈感,或许此时任何语言都是多余。
吃完起身的时候,颜脚步已经有了明显的踉跄,但她思维似乎异常的清晰,不停的跟我说着、笑着。买单,搀着她走出西餐厅,我们身后的桌上,放着5个空的酒瓶,还有2份几乎没动过的胡椒牛排。
我把颜扶进后座,我说我开车送你回家。
这辆本田飞度跟名贵不沾边,但却是颜一直钟爱的,它也是她跟文君爱的见证啊。记得颜跟文君认识之初,颜就执意买了这一款车。我说我记得你很排斥日本车啊,这款车采用的不就是日本的“本田”技术嘛,也算有日本血统哦。“我觉得它很象我跟文君的爱情,它适合我们,鲜艳亮丽的红色车身代表了我有多爱他”我听后无语了,第一次体验到原来爱情可以如此轻易的改变一个人。而就在两年还未到的今天,车保持的如此完好,爱情却已经灰飞烟灭。夜晚的城市显得愈加的繁华,车流的灯光将整个城市映衬的灯明闪烁,我感觉头有点微微的晕眩,或许是两旁的路灯不停闪过的缘故吧。
颜跟文君本欲结婚前定购一套别墅的,新房还未来得及购置,人却已离去。这套二百八十平的富式公寓也一直是颜的闺房。装饰很简洁,但丝毫不显得单调。布局跟古典的吊灯也是当时我给他们选的。如今景色依然,可走进房间,宽大的空间显得有冷清的气息。
我把颜扶坐在沙发上。
“我给你倒杯水,喝了你就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我还想喝酒,你等我,上去拿酒”
没等我回答,颜已经踉跄着脚步走上楼,留下木木的我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
颜拿了一瓶白兰地下楼,衣服也换成了白色的睡裙。丝质的睡裙水滑抖动,裸露出白玉般凝脂的胳膊。
“你疯了?这样的情况下喝这种酒?!”
“武,就陪我一次好吗?”颜失神的望着我。
颜是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我没再辩驳什么,倒了半杯给她,我倒了满满的高脚杯放在自己面前。
气息压抑的窒息,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只有杯中酒方可化解心底的愁肠。眼神逐渐的迷离,意识逐渐的模糊。似乎是她冲到卫生间对着浴盆开始狂吐,我扶着她上楼,走进她的卧室。似乎是我的脚步也开始不听使唤,气喘吁吁的一起倒在她宽大的床上,我想起身,突然有一双手搂紧我..
呼吸在耳边急促,温玉般的朱唇凑了上来,我感觉身体逐渐的膨胀,朦胧中我怀抱一条温滑的蛇,如雪的花朵片片脱落,我看到了迷人的山峦叠嶂,有红色的樱桃点缀期间。我俯首留恋于山峰之间,鼻息萦绕着沁人的芬芳,我听到了清泉的声音,在密林的山涧中穿行。慢慢的下沉,深入,我感觉被温暖湿润紧紧的包围..
醒来已经是刺目的阳光投射进来。我张扬在颜宽大柔软的床上。我没有动,但似乎头遭受到了重重的一击。我穿衣下楼,茶几上摆着牛奶跟煎好的鸡蛋。颜在铮铮的对着喧嚣的电视发呆。看到我下来,她竟对着我露出微微的笑容。
我定定的看着颜,然后伸手:“把车钥匙给我”,颜用下巴示意我钥匙就在茶几上。
我驱车上了高速公路,把车的速度提到了极致,手机提示有短信传来,“我有过很多男人,是不是我这样的女人就不配拥有纯真的感情?”
我没有回复,轻轻的关了机。耳边风声呼啸,脑海依然一片空白,似乎有一个异常清晰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对了吗?错了,错了吗?对了,对了吗···”
意识已经模糊,我多想人生能再来一次,如草稿般可以做一次工整的誊写。我感觉灵魂慢慢挤出我的身体,飞向半空俯瞰着交织回旋的高速公路网,一只火红色的甲虫在一条线上飞行,逐渐湮没在了来往的车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