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甘南平原,需途经拉卜楞寺,很早就听说了这座名列格鲁派六大名寺之一的,藏传佛教寺院。拉卜楞寺藏语称“噶丹夏珠达尔吉扎西益苏奇贝琅”(意为具喜讲修兴旺吉祥右旋寺),简称“拉章扎西旗”。拉卜楞是藏语“拉章”的变音,意为佛殿,扎西旗,意为吉祥之地。拉卜楞寺座落于大夏河的西北岸,背倚凤岭,似大象横卧,面朝龙山,有松林苍翠,大夏河由西向东蜿蜓而流,山环水绕,呈右旋海螺状,很稀?/SPAN>藏风得水,五行不缺”的“金盆宝地”神韵。
拉不楞寺没有山门,也没有围墙,错综排列的建筑群铺衬在半山腰,自1709年,第一世嘉木样受青海蒙古和硕特部前首旗贝勒察汗丹津之请,返回故里在此地建寺,历经280多年的修建、扩充,拉卜楞寺现共有六大扎仓(学院)、四十八座佛殿和囊欠(活佛住所)、五百多座僧院,寺内是纵横的街道。
这里,依然是古老神秘的藏传佛教特色,与我去过的其他寺庙相比,并未彰显独特的风格,边麻草扎砌而成的矮墙,金顶红墙的藏式建筑,白色的僧舍外墙,古朴定静的红色殿门,雕梁画栋的棚顶,宏伟辉煌的鎏金铜瓦,色彩绚丽的离地转经桶,堆绣上面写满经文的幌子;不同的只是更多的人头攒动,更响的喇嘛梵唱,更多的被游客随手拨动的转经轮。
我信步走过一间回廊,面前是刻着繁重花纹的木门,暗红的颜色昭示着幽深的历史,走进殿内,我突然明白了拉卜楞寺名列六大名寺的原因,未曾跨越很深的沟壑,却有一种强烈的距离感振荡着我的心灵,仿佛一步跨离了凡间:幽暗的殿内,烛火闪烁,明灭间人的灵魂被拉离肉体,幽光映照着美轮美奂的大殿佛像,拉出长长的影子,各世活佛的画像和幡幌无风自动,我不由得转动着身前的经鼓,吱吱的声音清晰可闻,灵魂却似乎飘飞到前世,在佛光的普照里,游走在百世的轮回。
走出大经堂,刺目的阳光笼罩着空旷的场地,我看到了一起一跪的善男信女,在喇嘛的带领下,磕着等身头。据说,他们有的是从几十里外的地方,一路就用这样的方式赶往“三科乎塘”(藏语桑科)。看到他们拜倒的时候,全身伏地,一脸的神圣,我突然明白了“虔诚”的内涵,突然想到了“五体投地”的另一层含义。
离开拉卜楞寺的时候,已经走出很远,我回头还能看到唐贡宝塔折射出闪闪的耀光。强忍着拉回心神,前方,桑格草逐渐增多,空间逐渐开阔,我知道,我正在进入香巴拉的神圣之地-一个天堂般的净土。
我该怎样描述这样一个净美的世界呢?天蓝的如此辽远,云洁白的如此立体,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辽阔草甸,成群的牛羊,丰美的牧草,瑟瑟抖动的野花点缀其间,似乎白云就在草原上漂浮,映衬着天边起伏的群山,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我只知道,孤独的灵魂得到了依偎,心灵深处的渴望在此刻释放,我离天堂,已经很近。
到甘南,酥油茶是不可不喝的,酥油是从牛、羊奶中提炼出来的。提炼酥油的方法也非常特殊。需先将奶汁加热,然后倒入一种叫做“雪董”的大木桶里(高4尺、直径l尺左右),用力上下抽打,来回数百次,搅得油水分离,上面浮起一层湖黄色的脂肪质,然后舀起来,灌进皮口袋,冷却后便成酥油。
酥油有多种吃法,主要是打酥油茶喝,也可放在稽耙里调和着吃。藏民逢年过节炸果子,也用酥油。藏族群众平日喜欢喝酥油条。制作酥油茶时.先将茶叶或砖茶用水久熬成浓汁,再把茶水倒入“董莫”(酥油茶桶),再放入酥油和食盐,用力将“甲洛”上下来回抽几十下,搅得油茶交融,然后倒进锅里加热,便成了香浓可口的酥油茶了。
藏民喝酥油茶,还有一套规矩。当客人被让坐到藏式方桌边时,主人便拿过一只木碗放到客人面前。接着主人提起酥油茶壶,摇晃几下,给客人倒上满碗酥油茶。刚倒下的酥油茶,客人是不能马上喝的,先和主人聊天。等主人再次提过酥油茶壶站到客人跟前时,客人便可以端起碗来,先在酥油碗里轻轻地吹一圈,将浮在茶上的油花吹开,然后呷上一口,并赞美道:“这酥油茶打得真好,油和茶分都分不开。”客人把碗放回桌上,主人再给添满。就这样,边喝边添,热情的主人,总是要将客人的茶碗添满;假如你不想再喝,就不要动它;假如喝了一半,不想再喝了,主人把碗添满,你就摆着;客人准备告辞时,可以连着多喝几口,但不能喝干,碗里要留点漂油花的茶底。这样,才符合藏族的习惯和礼貌。
到甘南,马也是不能不骑的,其实游客所骑的马,都是经过驯化后的,温顺无比,我第一次骑,特意没要马鞍,既然回到原始,就让这种原始来的更猛烈些吧。开始是慢慢的走,渐渐的内心的雀跃已经无法抑止,双腿用力,使劲的夹打马的前胯,耳边开始有了呼呼的风声,热血开始沸腾,这种驰骋的感觉,让我领略到了这个“马背上”的民族自豪的原因。我想起了小时候,放牛的时候,也是骑着一匹马在河堤上狂奔。那时候还略微有些胆怯,也幻想着自己是在一个辽阔无际的草原上挥鞭。
我终于有了一次真正意义上彪悍的飞翔,迎着泥土芬芳的气息,飞过绿色的原野,飞过洁白的云海,飞过中国最大的湿地草场。马蹄踏在柔柔的草甸上,没有嘟嘟的脆响,没有弥漫的征尘,略显枯燥的草原变得生动起来,我看到了静静流淌的溪流,如丝带般盘旋在广袤的草原,我看到了远处阳光映照下白雪皑皑的山顶,山脚下,鲜花盛开。我一只手抓紧马缰,举起另一之手,感觉触摸到了天堂。
7年后的一个夜晚,我坐在东部的家中,静静的欣赏一部叫做《天下无贼》的影片。当看到那位著名的香港女星拜倒在寺庙殿前,为自己腹中的孩子祈福的刹那,我“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立了起来,我一眼看到了她身后的拉卜楞寺,手开始莫名的颤抖,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想起了那些在朝圣路上磕长头的信徒,想起了每天围着寺庙转经的藏族老阿妈,想起来天葬台上盘旋的苍鹰,想起那宝石般的湛蓝,想起了悠悠飘过的白云,想起了那次挥鞭驰骋,想起了……
我非常感激那位叫冯小刚的导演,他让我重新品味了魂牵梦绕的香巴拉,让我定定的望着电脑桌上放着的,从甘南带回的那颗蓝色玉石,提起了笨拙的笔。响彻耳畔的是喇嘛颂经的梵唱,和那首甘南诗人所作的诗篇:
我从草地上站起来
向僻静的地方走去
阳光稠密而热烈
苍穹之下草原多么辽广寂静
可那些来自春天的声音
它们走访每个角落
让我在想象中寻找孤单和绝望
你不知道,我对爱早已绝望
你或许在春光里抒情
而我的文字早已疲惫
你或许扬鞭放牧
而我的草原早已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