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被穆云莲拉到了家里。
映入南宫玉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摆着好多五颜六色的彩纸,还有很多已经做好的挂门前。一个须发皆白的男子正坐在轮椅上忙碌着。不用说这就是穆贵枫,云莲的爸爸了。
他刚才已经听到云莲的喊声,又看到云莲拉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进来,立刻猜出这就是南宫玉了。赶紧调转轮椅,冲着南宫玉热情地伸出手来:“老师好。快,云莲找凳子给老师坐。”
根本不爸爸吩咐,云莲这个鬼丫头早就搬了一个板凳放到南宫玉的身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
“我是南宫玉,穆大爷,您在做挂门前吧?”
“是啊。这不快到年关了,要赶紧做出来,好拿到集上卖。老师,您给云莲画的那张相太好了,她把它当做宝贝呢。我和我娘谁都不许动。”
“云莲这孩子很会画画,学习也刻苦,聪明又懂事,是个好孩子。”南宫玉夸赞道。
“都是老师教得好。”穆贵枫说,“云莲,你去找奶奶,让她来家做饭。老师,您别嫌弃,今天就在我们家吃吧。”
“奶奶到哪里去了?”云莲听说留老师在家吃饭,很高兴,赶紧问道。
“说是到你三大娘家去了。你去找找。”穆贵枫说。
“不用了。”南宫玉还在客气着,云莲已经一溜烟跑走了。
“您接着做吧。”南宫玉站到桌子前面,“我正好看看您是怎么做挂门前的。这挂门前算是咱们家乡的特产了。”
“是的。挂门前虽然很多地方都有,但是只有咱们这儿挂门前是套色的。也最好看。”穆贵枫骄傲地说着,然后做给南宫玉看。
穆贵枫先在一叠玫红色的广檀纸纸上凿出一只喜鹊,又拿过一叠黄色的凿了几个字,然后是绿色的,粉红的,蓝紫的等等,依次在纸上凿了图案和文字。
“这是我以前做好的外框。”穆贵枫拿过几张长方形的纸,这几张纸只有四边,其中两边宽窄相等,另外的两边则完全不同,一边宽,一边很窄,窄的那边是锯齿型的,就像流苏,很好看。
“刚才我做的那些是膛子,把它们和外框连在一起就行了。”穆贵枫拿起一个黄色的外框翻过来放到桌子上,又拿过红色的网格状的膛子,也是翻过来的,小心地放在膛子里,然后用小纸片把他们粘在一起。在红色的膛子上还有两个空白处,南宫玉一眼就看出,那是留着放“春”字和“喜鹊登梅”图案的。
一张挂门前做好了,南宫玉拿在手里欣赏着,赞叹不已。这挂门前,南宫玉家里每年过春节都要贴,但是亲眼看着它被制作出来,还是第一次。
“大爷,让我试试。”南宫玉看得手痒,笑着说。
“好。你是专门学美术的吧?我一看你给云莲画的相就猜出来了。做这个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了。”穆贵枫递给南宫玉一把凿子。
南宫玉拿过一张玫红的纸,很快凿出了一条龙的图案。
“玫红配紫蓝。咱这挂门前讲究越艳越好,过年的时候贴,不就图个喜庆热闹嘛。”穆贵枫又递给他一张紫蓝色的纸。南宫玉接着凿膛子。
“南宫玉你也在这里啊?”穆小艾一脚踏进门里,惊奇地问。
“是啊,我来拜师学艺。”南宫玉笑道。
他看到穆小艾提着一大包东西,又问道:“你也来拜师学艺,还把束修也带来了。不过,我可是先入门的,快点叫师兄。”
“二师兄,你好。”穆小艾笑道,又对穆贵枫说,“二叔,我奶奶刚烙的新煎饼,让我送点给你们。”说着把东西放下,过来看南宫玉做挂门前。
“穆小艾,你为什么叫我二师兄啊?难不成师傅以前还收过一个徒弟?”南宫玉一边做挂门前,一边问。
“当然收过啊。云莲就是师傅的第一个徒弟,你只能算第二个,可不得喊你二师兄。再说我觉得这二师兄的名号跟你很相配的。”小艾笑道。
“啊。惨了,我还得管云莲这小丫头叫大师姐。”南宫玉故意惨叫一声。
小艾和穆贵枫都笑了。
小艾和南宫玉一边聊天,一边也动手帮着做挂门前,等云莲把奶奶找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做了十几套挂门前。
穆贵枫把南宫玉做的那套“龙凤呈吉祥”送给他。南宫玉略加推辞就笑嘻嘻地收下了。
在云莲火热地挽留下,南宫玉和穆小艾在她家吃了晚饭,主食就是穆小艾送的煎饼。
当南宫玉和穆小艾从云莲家告辞回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云莲这丫头真可爱。”南宫玉说,“她的妈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奶奶说,她妈妈长得很白净,刚来的时候,穿的也不像农村人,说话口音像是南方的。到底是哪里的,以前做什么,后来又到哪里去了,谁都不知道。”穆小艾看着夜幕中闪亮的星星,感叹道,“人生真是难以预料。就像我们,将来会到哪里去,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谁知道呢?”
“难得啊,你也会感慨。”南宫玉笑着说,“放心吧,你会有大好前程的。会遇到一个高富帅爱上你,会过上少奶奶的生活。”
“我才会做那种白日梦呢!我只想让奶奶能过上好日子,她老人家能健康长寿,平平安安地陪着我,就满足了。”穆小艾说。
“流星!”南宫玉指着西方的夜空,叫到。
“哪里?”穆小艾抬起头来,顺着南宫玉的手指看去,深蓝色的天空中布满了璀璨的星星,流星正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空中极速划过,擦出了瑰丽无比的光芒,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在空旷的原野中,繁星依旧闪烁,夜空依旧宁静------
“许愿了吗?”南宫玉问道。
“没有。小时候,奶奶告诉我只要天空中有流星的时候,我许个愿,就会实现所有的愿望。于是每到晴朗的夜晚,我就会站在院子里看星星,睁大眼睛,仔细看,唯恐错过每一颗流星。每当有流星划过,我就会许愿,让爸爸回来,让妈妈回来,可是------”穆小艾停顿了一下,笑了笑,接着说,“后来,我就不再许愿了。”
“我刚才许了一个愿。”南宫玉说,“我希望它可以实现。”
“好。愿你美梦成真。”
两人说着话慢慢地走着,再抬头时,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