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医馆位于苏州边界,平日里本就冷清,这样大雨滂沱的夜里,小小的医馆更是无人问津了。
洛夕寸步不离地守在苏瑾床边,他耐心地用湿棉布擦拭着她脸上和手上的污物和血渍,心里只觉得很心疼。他起身倒掉脏水,又重新接了一盆冷水,拿棉布浸在里面,敷在她的额头上。
或许是发烧的缘故,苏瑾不自觉地开始呓语,洛夕想要听清她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
大夫端着煎好的药过来,拿下棉布把手放上去,温度降了些,点了点头。洛夕端起药,用勺子喂到苏瑾嘴里,却怎么也喂不下去,药刚到嘴里,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洛夕看着苏瑾痛苦的表情,心里说了句“瑾儿,对不起了”,便端着碗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对着苏瑾的嘴喂了下去……
“你是不知道,洛大人陪了你一整夜,第二天我们去接你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你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你。要不是丁磊叫了他一声,他恐怕都不知道我们进去了。”
苏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紫菱,我渴了。”
紫菱起身为她倒茶,心里觉得这几天的担心都烟消云散了。
“小姐,这几天大家都为你操碎了心,洛大人也是一直没回去,在这守着你。”她把茶盅递到苏瑾手上,“不过啊,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紫菱姐姐,大夫来了。”
紫菱对着小丫鬟招了招手,示意让大夫进来。那大夫放下药箱,为苏瑾把了把脉,便退下了。
“大人,老爷,小姐福大命大,没事了。不过,小姐身子虚弱,还要调养些日子。”
苏毅点点头,便让苏忠带大夫去账房拿钱。
“洛夕,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
洛夕笑了笑,“苏伯父,你客气了。瑾儿她吉人自有天相,我不过是碰巧经过罢了。”
苏瑾已无大碍,洛夕自然也放下心来。这几天他人在曦阳镇,苏州的消息不能及时知道,只好吩咐丁磊有什么事立刻来禀报他。所幸,苏州平安无事。他去看了看苏瑾,见她气色不错,便告辞了。
苏瑾想着洛夕救了自己的命,自己这些日子又在家休养,不如趁机为他准备件礼物。可是,思来想去,她也不知道洛夕喜欢什么。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紫菱端着一碗粥进来,看她这样,不由得笑了,刚才还说肚子饿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睡着了。紫菱看了看手里的粥,便又端着走出去,替她关上了门。
苏瑾在梦里兜转,又到了那片梅林,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而她依旧没来得及看到那人的脸,便醒了过来。
月光皎洁如水,透过前面的窗子洒在她的床前。苏瑾忍不住起身,打开了后窗。就要进入五月了,端午佳节将至,不知道这次桓哥和薏宁能不能回来,他们走了也有四个多月了。苏瑾这样想着,忍不住写了一封信,预备着明天寄出去。
放下笔,苏瑾反复看着这封信,又想起梦里的那个男子,心里大大的疑问依旧是无法解开,那个人究竟是谁呢?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洛夕,会不会是他呢?
月亮渐渐地落下去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犬吠,打断了苏瑾的沉思,她打了一个哈欠,将窗子关上,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苏瑾早早地便打发了阿辰去镇子上寄信。她坐在屋子里,又开始伤脑筋,洛夕会喜欢什么呢?她想了许多东西,却都被自己一一否定掉了。
“帮人准备礼物真是件头疼的事哦。”苏瑾正在冥思苦想,忽然看到送信回来的阿辰,瞬间便有了主意。
“阿辰,你们男孩子一般都比较喜欢什么啊?”
阿辰一时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地看着苏瑾。苏瑾被他看得发毛,便赶紧解释说:“桓哥不是好久没回来了嘛,我想帮他准备件礼物。”
“哦,这样啊。不过,桓少爷他喜欢什么,小姐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么?”
苏瑾觉得很是尴尬,却又不甘心,“那个,我想送他点不一样的。如果是你的话,你比较喜欢什么?”
阿辰想了半晌,才幽幽地来了一句,“如果是我的话,当然是好吃的啦,小姐你每年做的月饼,我就觉得蛮好吃的。”
苏瑾看着阿辰,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只是听他又说了几句,便让他出去了。
阿辰边走边嘀咕,“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怪怪的?”
“阿辰,你一个人嘟囔什么呢?”
阿辰抬头见是紫菱,挠了挠头说:“没什么啊,没什么。”
“哦。”
紫菱走到苏瑾身边的时候,苏瑾仍在考虑这件事,冷不防被紫菱吓了一跳。
“小姐,你没事吧?”
苏瑾一脸苦笑地看着紫菱,“我没事啊,就是要疯了而已。”
紫菱只觉得好笑,“我们家足智多谋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紫菱,你说我送洛夕哥哥什么东西好呢?”
“送礼物?”
“对啊,洛夕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我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紫菱在她旁边坐下来,严肃地看着她,“那倒也是。刺绣?帕子?”
苏瑾摇了摇头,“不行,这些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洛夕哥哥怎么会喜欢这些嘛。”
“这样啊,”紫菱忽然灵机一动,叫道:“有了,有了。”
“什么?”
“男子嘛,喜欢佩戴玉佩什么的,不然你就去铺子里挑一块玉佩给他好了。”
苏瑾喜出望外,“也是哦。选一块上好的玉石,这样也省了许多事。就这么办。”
于是,苏瑾拉着紫菱偷偷跑去了镇子上。其实,她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苏毅不放心,才让她待在家里,不准出门。
她们很快便到了镇子上,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铺子,便走了进去。
“小姐,这些都是本店新进的货色,您看看喜欢哪块。”
苏瑾只觉得看得眼花缭乱,挑了许久也没有决定。
“小姐,不然咱们再看看?”
苏瑾点了点头,正准备走出去,却只见一个身着玄青色衣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老板立刻迎了上去,“呦,云大夫,您怎么亲自来了?我正说派人给您送过去呢。”
那云大夫淡淡笑道:“李老板,你客气了。东西我就拿走了,多谢了。”
“小姐,那个就是为老爷诊治的云大夫?”
“是啊,就是你一直想见却没见到的云公子。”
苏瑾话音刚落,便看到云清往她这边看过来,戏谑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尴尬地看着云清,点了点头算是问好,云清冲着她笑了笑便出去了。
待云清完全走出去了,苏瑾面上才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对着李老板说道:“老板,刚才云大夫选的那种,帮我也做一块。”
出门的时候,紫菱不解地问苏瑾,“小姐,你怎么突然决定要这个了?”
苏瑾无奈地看着她,“我实在不晓得男子喜欢什么,看到云大夫拿的那块,就觉得洛夕哥哥应该也会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