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东处理完事情已是12点了,如萋安稳地睡在沙发上,用杂志遮住脸庞已避阳光。
司东轻轻走到她身旁,拿走书,吻上她的额头,柔声唤她,“如萋,起来我们去吃中饭。”早餐他让秘书准备了些牛奶点心,那毕竟只能暂时填饱肚子。
昨晚闹腾了大半宿,尽早出了此事,如萋早就困得不行,平日失眠乏得不行也不能入睡,没想到今天在沙发上竟睡得如此香甜,嘟囔着向司东撒娇,“容我再睡一小会儿好不好?我好困。”
“你早餐吃得少,吃完饭再睡。”严肃沉稳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如萋忸怩少许,翻身背对司东继续睡。
司东低笑一声,这丫头还是这般无赖。
迷迷糊糊的如萋在要见到周公的那一刻,耳边传来某人扫兴的声音,“我推了下午的工作,本是想陪某人,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如萋的睡意皆失,急急转过身坐起来,眼含期待地问他,“真的吗?”
司东傲娇了,一脸深不可测,“你不是要睡觉?”
如萋拨浪鼓似地摇头,“不睡了,不睡了,我现在可有精神,我们吃饭去吧。”她想亲近他,想同他说话,本以为要到晚上他才有空,正郁闷着如何打发午后时光呢!
司东轻笑一声,手捏了捏她脸,满满的宠溺似要溢出心房。
如萋顺势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我们一起去买菜,然后一起做饭,好不好?”
她柔滑的脸摩挲着司东的脖颈,惊起司东心湖一片涟漪。
他吻了吻她发梢,回答道,“好。”
午后时光,甜蜜惬意。
牵手漫步在柳叶飞扬的大道上,不时交头接耳,耳鬓厮磨。
郎才女貌你侬我侬引人注目,况且司东衣着不凡,气质卓越,在超市,有人远远拍照,司东察觉到了,眉间蕴含不悦,因如萋在旁,隐忍下来了。
在如萋去洗手间时,司东找到了那位女生,让她删除照片,女孩不过18、9岁,无恶意,本想再商量一番,一张照片,哪有那么重要,可抬眸看见司东微怒的眉目,黑沉的眸子,恍若那个在女孩旁边发光发亮满是宠溺的男子只是她的幻影而已。
她委屈地删了照片,哭着跑开了。
如萋找到司东时,他紧蹙着眉,散发着莫名的沉重。
“怎么了?”如萋关切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怀着心事。
司东温柔地牵过她的手,“我们快些买完,回去吧。”
“啊,我还想好好逛呢。”这么多年,她鲜少有闲情来慢悠悠来逛超市,亦或商场,公寓外的小超市足够她生活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到时我慢慢陪你好吗?”
他的嗓音宠溺地能腻出水来,如秋水般令人舒适,她听话地点头了。
一点小插曲在甜蜜的时光中淡淡遗忘了。
司东不让她做饭,怕伤了她的手。她只好站在一旁静静看他。
找了条粉色围裙给他系上,她从后拥着他打结时,两人的脸热得发烫。
白色衬衫,袖子挽起,粉色点缀,他优雅从容的制作佳肴,淡黄色灯光打在他棱廓分明的五官上,画面极美。
“你何时学会做这些菜的。”如萋叫不出名,但感觉破费心思。
司东回望了她一眼,低声叙述道,“刚创业时,遇到了很多困难,压力大,我就学做菜来转移注意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总结了艰难坎坷的创业路。如萋知,他怕她心疼。
她收起自己的怜惜之心,扬了扬嘴角,轻松道,“以后我可有口福了。”
司东浅笑,笑声爽朗悦耳。
她万般珍惜地品尝他的心意,咀嚼中尽是幸福,她眉目含笑,水波潋滟。
如萋的公寓破旧简陋,她在司东做饭之际,在木桌上铺了一层漂亮的纸,她将窗户全打开,明亮的日光将屋子照得通亮,驱散了嵌在记忆中腐朽的阴暗。
清风温柔掠过,拂起她乌黑的发梢,衬得她清秀的脸颊白皙,她低头将发别在耳后,低眉浅笑间,染红了脸颊。
司东抬眸望了她一眼,如轻云初月般清丽,含羞带怯的眼角眉梢仿若回到年少时光,明媚少女裙裾翩翩朝他缓缓踏来,心笙荡漾,他嘴角浮现淡若清浅梨花的笑意,刹那倾世。
不发一语,温柔一眼可以消解重重误会,长久建立的信任在此刻发挥它的力量。
可若是真正地替对方着想,稍微解释一下会收获释然的微笑。
小院多是老人居住,格外安静。
司东慵懒地靠在床头,如萋半躺在他怀里,惬意舒适。
窗子大开,残阳涌入,清风搅乱,吹碎了一地日光。
“司柔还好吗?”这个话题,一避再避,无可避免,当年分离的导火线是罪孽,是命运,如针深扎在心里,时不时的刺疼神经。
那个男人清俊的面庞平如静水,低声道,“去美国一年,神志清醒,双脚均残废,不能动弹,她得知又疯癫了一年,一心寻死,不肯医治,后来冷静下来,才接受治疗,四年的辗转求医、手术、医疗、复健,磨砺了她的心智,如今身体大致恢复了。”
言简意赅,他淡漠地话语不夸张,不刻意避开某些残酷的事实,她明白,她有责任承担这一份沉重。
泪水无声滑落在脸颊,她抬手擦去,“我对不起她,可我竟不知如何弥补。”
司东轻轻抚摸上她脸颊,温柔的如风儿拂过,“她后来说过一句话,托我转达,她死过一次,想忘了前尘里所有不愉快的事,不想在后来的生活里还有阴影陪伴,她说,你亦应如此,所有人都遗忘的伤悲,你没必要耿耿于怀。”
那天,她第一次能下床走两步,很兴奋,很自豪,瘦小苍白的脸庞终有一丝笑容,晦暗无光的眼眸有亮光闪过,她扑进司东的怀抱,表达自己的兴奋,可抬眸看见司东来不及收回的深邃甚至沉重的神情时,她思忖良久,说出这句话。
不为别的,她希望自己的哥哥幸福。
她不是圣人,没办法毫无原则地原谅和宽容,但为了她最爱的哥哥,她愿意退让和原谅。
如萋苦笑一声,低哑道,“她算是原谅我了吧。”
“嗯。”
“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司东一点一点浅啄去她脸颊的泪滴,柔声的话语,“你和她过得好便够了。”
如萋回过身,环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那你呢?你原谅我吗?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林浔呢?你能不介意吗?”一连串的问句是她的柔软和害怕。
司东手臂圈过她的腰身,稍稍用力,使如萋更贴近自己,他淡淡地回应道,“当年我太冲动了,一时无法接受那些事,所以说了些口不择言、伤你的心的话,六年间,我在懊悔和自责中反省。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和委屈。”
他说话时,剑眉轻蹙,嗓音沙哑,如萋忍不住想抚平他的眉头,可刚一抬手,司东就握住她的手,紧握手间。
“你是我最爱之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不信任皆来自怕失去你们。在冲动过后,理智回笼,我才清醒过来,你我本是一体的,都舍不得伤害对方,你隐瞒只是不想看我们友情决裂。”
如萋感动道,“谢谢你相信我,我当时也犹豫过,也想和你说,可想想等林浔消了那股热情,一切就过去了,何必小题大做破坏你们感情呢。”
“后来,我挺后悔的,以后我绝不瞒你,代价太大了。”如萋语含委屈道。
司东轻笑着揉了揉她如瀑的长发,“认错态度不错,我接受了。”
如萋抬头剜了他一眼,眼含娇嗔,媚态横生。
如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急急说道,“那林浔呢,他怎么样了。”
见司东脸一沉,如萋反握住他的手,急切解释,“你别想歪了,当年他给了我一封信,说了些奇怪的话,我怕他想不开。”深情恳切真挚。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柔软的手,“你以为他是你,还想不开,他来美国为司柔的病四处奔波,拿着司柔的病例跑遍大半个欧洲和美洲,最后找到了家最适宜做手术的医院,后来他悉心陪在司柔身旁,帮助她复健。司柔最开始抗拒地厉害,一见面就大喊大叫,可耐不住他死磨硬泡,一天来个五六次,用尽花样博司柔一笑,现在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相处融洽。”
如萋听了满是欢喜,像揉碎的星光落入她眼底,明亮闪耀,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太好了。”
如萋本想还问萧兰的事,但想着司东愿意会主动告诉她的,就放下了。
她现在完全如坠茫茫云雾里,抬眼是艳阳,俯首是蓝天,拨开云雾便见彩虹,美好且美丽。
诚挚的交流融化彼此的心,那像孤鸟一般到处漂泊寻求栖息地的心再也不用感到疲惫和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