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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采石<十二>

周柏年不解,接过来道:“大侠可还有其它吩咐?”

况天道:“你不可提及况某名姓,一见此石,他自会帮你。”

周柏年将信将疑,但不敢耽搁,立时出门去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回来,见着众人,道:“依况大侠吩咐,小人到了丞相府,别儿怯不花父子都在。二人一见那石头,又听了小人所求,果然一口应允。他们提及况大侠时,一直口称‘恩公’,满脸尊敬。想来救人一事,也自会尽力。众位兄弟脱身有望,全赖况大侠所赐!”说着趴在地上,又给况天磕头。

赵德胜、王铁川大喜,将之前那批黑衣人叫来,将桌椅挪开,一齐朝况天三人跪拜。

项甲醒转过来,察觉功力尽复。但一见眼前情景,如堕五里雾中。沈珏自与他讲说来龙去脉。

况天道:“众位请起。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别儿怯不花与脱脱相争,他虽答应救人,却未必能如愿。你们早作打算,万一事情不遂,宜速速离去,不可再逞无谓之勇。”

王铁川哑着嗓子道:“救不出众兄弟,大伙儿一块死了便是。”

况天道:“老先生不可,留住性命,日后方能报仇。周寨主,请你派人去城门、太傅府和警巡院一带打探消息。昨晚天气虽然恶劣,但大队人马出入,说不定有人看到。新来的众位兄弟,却不宜外出走动。”

周柏年依言去安排,项甲喝道:“站住,你下毒害我,这笔账还没跟你算!”

周柏年转身道:“项大侠要如何算?”

项甲道:“吃我一掌便是!”说着发掌猛推周柏年面门,四下烛火一暗。

周柏年非但不躲,反硬生生将头凑上来。

项甲忙收了劲力,皱眉道:“你寻死么?怎么不躲?”

周柏年道:“三位于双龙山有大恩,莫说一掌,就算要了小人这条性命,也绝不皱眉。”

项甲点点头,道:“好,你去吧,咱们之间就算清了。”

周柏年朝项甲一拱手,匆匆去了。

况天又叮嘱赵德胜、王铁川几句,便辞别众人,也不去伏灵山,自与项甲、沈珏回了客栈。

自此一过半月,赵德胜、周柏年不时来传递消息,却未查到双龙山被擒众人下落。与此同时,伏灵山大兴土木,在山前修建祭台,镌刻周天神像。尚未竣工,台前便铺下大量香花烛果,日日供奉。又使金粉将各峰峰头涂遍,惊动的城中数十万人,朝夕前往膜拜。

这一日,沈珏正凭窗遥望北面出神,忽听门外有人道:“况教师在么?我家老爷又觅得一幅北宋时期的书法,请你去鉴一鉴真假。”

沈珏一喜,情知赵、周又派人来。鉴别书画乃是暗语,区分只在年代上。若说南宋,或其它时期,便是寻常;若说北宋,便是事情大有眉目。

当下急步出房,来至隔壁,掩了门,见况、项都在。一人立在当地,见了沈珏,又要行礼。

沈珏道:“不必多礼,有什么好消息?”

那人道:“正要禀报,已查到众弟兄下落,二当家请三位大侠前去商议。”

三人略一收拾,随那人来到赵、周所在酒馆。寒暄毕,项甲先道:“快说他们被关在哪!”

赵德胜道:“昨夜相府来人,说他们皆被囚在伏灵山,大哥也在其中,由萧羽亲自看守。”

沈珏奇道:“伏灵山?怎么会在那?萧羽又怎会亲自看守?”

周柏年接口道:“容小人一一道来。脱脱帖木儿留众弟兄不杀,原来是要逼他们写伏罪书,谎称与朝中官员有来往,进而嫁祸别儿怯不花。此书到了皇帝手中,却未公开,而是私下将别儿怯不花训诫一番,反命他负责铸剑期间的后勤及外围防务。他也因此发现众弟兄所在。有一次,趁萧羽外出,别儿怯不花悄悄提出一名弟兄询问。那弟兄道,脱脱帖木儿曾亲口答应,众人写过伏罪书,只要再随萧羽铸剑三年,任凭自去。故此皆在伏灵山,专等来日‘万剑大会’。”

况天道:“万剑大会?”

周柏年道:“由于要铸一万口好剑,故称万剑大会。老百姓都这么传。”

项甲骂了一句,道:“伏灵山一座荒山,萧羽领人在那里喝西北风么?”

周柏年道:“如今山中已修了木屋,可以居住。众弟兄则被关在从前的矿洞之中,不见天日。”

况天道:“这万剑大会几时开始?”

周柏年道:“听说在十日后,皇帝会亲来山前祭台祷祝天地,大会也便正式开始。”

赵德胜取出一张厚纸,交给况天,道:“相府来人道,别儿怯不花担着干系,不能明处放人,仍得咱们去救,他们只会暗中协助。这是他留下的伏灵山地图。”

况天展开观看,只见图中将整座山何处崎岖、何处空阔、何处修炉、何处储料、何处布防、何处居住等等,诸般疏密设置,一一在列。当下传给项、沈二人看过。

沈珏指着中间一个特殊标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王铁川道:“便是关押众弟兄的矿洞,出入仅此一口。洞顶虽然开了许多通气孔,但均不能过人。”

况天问了矿洞内部结构,沉思道:“守兵不足虑,唯一堪忧的是萧羽。若此人在,救人势比登天。”

周柏年道:“可否想个法子,将他引开?”

况天道:“此人修为太高,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还是另想对策。”

沈珏忽道:“皇帝祭天之时,诸人陪护,萧羽也一定在侧。此时除了祭台一带,四周防卫势必减弱。咱们若事先混入军中,趁此机会,突然动手,必能出其不意。待冲到外围,再请别儿怯不花接应便是。”

况天道:“此计我也想过,只是伏灵山太小,萧羽即便一时不在,但稍有动静,须臾便至。且皇帝出行,必定大批侍卫跟随。届时整个山区,官兵怕不有平时数倍。咱们这么多人,实难脱身。”

众人一时僵住,过了半晌,周柏年道:“诸位少坐,我去安排些酒饭来吃。”

项甲道:“好,这次还要喝你的锡壶烧酒!”

周柏年连连作揖,躬身而退。

沈珏忽道:“或许周寨主的蜡烛可以派上用场...”

众人一怔,不解其意。

况天道:“点在祭台上面?”

沈珏道:“不错,若能趁皇帝祭天时,将其点上供桌。再请他们尝一尝锡壶烧酒,多半能将官兵拖住。”

况天手敲桌面,沉吟片刻,点头道:“周寨主,你那蜡烛还有多少?”

周柏年站在门口,道:“还有七八支。”

况天道:“全拿来给我。”

周柏年转身出去,不多时,取来一只红木盒子,打开时,里面排了一些蜡烛。又掏出解药,一并交与况天。

况天不接解药,问道:“若不服解药,有什么后果?”

周柏年道:“昏睡一昼夜,也便无事。”

况天道:“甚好,此计是否可行,关键在于别儿怯不花态度。我须亲自再走一趟。另外,咱们既然选在皇帝祭天时动手,不如索性闹大些。”

项甲兴冲冲道:“怎么闹大些?”

况天指着地图道:“此处是屯料之地。铸剑诸般用料,包括水金玉,尽聚于此。王老先生精通爆破,若将此处炸掉,岂非一举破了他们的局?”

王铁川点头道:“况大侠所言极是。水金玉小老儿见过,堆在一处,也才这半间屋子大。用不多少火药,便全炸成灰了。”

况天道:“老先生不妨多制一些。不只水金玉,但有其它贵重物料,也一并炸个干净。”

王铁川拍胸脯道:“包在小老儿身上!”

况天道:“不过此处必定守卫森严。沈珏,那时你我与老先生一同去。”

沈珏答应一声。

况天对周柏年道:“救人一事就交给周寨主。切记不可恋战,出了矿洞,便全力向外突围,找别儿怯不花汇合。我炸掉物料,会赶来助你。”

周柏年连连点头。

况天又对赵德胜道:“赵兄,你负责去运河码头整治舟楫。等众人一到,即刻登船,一路南下。”

赵德胜道:“只恐官兵来阻挠。”

况天道:“无须多虑,别儿怯不花自会从中安排。只要能困住皇帝和萧羽,咱们这一趟便有九成把握。”

项甲叫道:“师兄,你们都有事做,怎么我倒闲着?”

沈珏笑道:“你不是还要上一望峰,叫皇帝老儿滚蛋?”

项甲瞪眼道:“取笑你二哥?等救过人,你看我叫不叫!”

况天道:“正要你去那儿,却不是为喊话。沈珏,回去将那只海螺和玻璃镜拿给他。”又对项甲道:“你记着,攀上峰顶之后,须时刻注意四方情况。只要见皇帝中毒,便吹响海螺。矿洞只在附近,周寨主听到声音,便请动手。我等也同时引爆炸药。突围之际,你便以玻璃镜为众人指引方向。”

项甲泄气道:“这等轻闲事,不如让别人去。”

况天道:“居高临下,运筹帷幄,何言轻闲二字?况且你一吹号角,极易成为众矢之的。对方来攻时,别人也应付不了。”

项甲闻言大喜,叫道:“原来如此。师兄你放心,我便是死,也一定把这山头守得稳稳的!”

况天皱眉道:“休要胡言,我自然信得过你。”又与众人讨论了各处细节,当下分头行动,专为来日救人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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