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大惊小怪的,我和思远正在看戏呢。”言歌的声音从我佩戴的通讯眼镜上传来。
“什么戏?”
“宫廷戏,伊卡正在跟特丽莎深情告白。啊,特丽莎啊特丽莎,你为什么姓罗塔西?”言歌用深情而又矫情的声音模仿伊卡和特丽莎之间的对话。
“言歌,时间囚徒在我师父的师父的房间里,我祖师爷他把时间囚徒变成了……变成了一个快入土的老人。”哈鲁说。
“什么?!思远你留下,我马上过去。”言歌惊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咳咳,我……在快速的变老。”时间囚徒看着自己布满皱纹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正在松垮的脸,“那个……那个怀表,就是我的时间之钟吗?如果有这样的办法,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杀了我,反而要囚禁我?”
“我没有杀你吗?嗯,果然是这样。因为我不想你死,我以为在囚禁你的漫漫岁月里,你可以悔悟。”
“阿图呢,他知道吗?”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办法,这个杀死你的办法。”老者说,“很不幸,你降生在一场战争中,你是努斯瓦伦星球上最后一个孩子。这怀表,就是努斯瓦伦的时间之钟,作为时间古堡的调校师,即使有本事可以加速一个星球的生命周期,也违背了作为调校师的基本使命。所以,我,包括未来的阿图,都不会这么做,而是选择囚禁了你。可惜你回来了,在平行储存空间中,我可以违背调校师的职责,因为,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哈喽,”言歌突然冲进房间,还端着一盘干果,“我知道这样很冒失,但是,时间囚徒先生,你不想再见一次特丽莎吗?”
“特丽莎,特丽莎,我要去见她,你、你们又是谁?”时间囚徒看见我和哈鲁闯了进来,惊呼道。
“我是古老的旅人,从时间的隐秘中来,到时间的荒芜中去。”言歌傲娇地说。
“思远,你那边怎么样?”言歌和我们一起带着时间囚徒,赶往古堡的地下室,也是未来属于时间囚徒的牢笼。
“他们就是互相抱来抱去的,哎,非礼勿看。”思远害羞地说。
“师父,你在干嘛?”走到地下室牢笼的门口,哈鲁看见阿图正在门口徘徊,思远则倚在门口的墙上,顺着缝隙往里面张望。
“师父?谁是你师父?我师父呢?”阿图说。
“我在呢,”跟在后面的老者说,“阿图,你在为伊卡把风?太不像话了。”
“师父,我错了,我……”阿图愧疚地说。
牢笼内,伊卡和特丽莎正深情对视着。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方法,只要贩卖一颗星球,就可以换来让你永生的秘方。”伊卡说。
“不,千万别这么做!伊卡,你听我说,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你的眼中有我仰慕的光芒,就像黑暗中照亮我的星星。可是,伊卡,我们的时间观不同,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事实,我的时间观跟你的比起来,十分的短暂。但是对我而言,一切都并不痛苦。你瞧啊,在我说话的瞬间,我又多了一道皱纹,我的老仆人们,刚刚已经过世了。这就是最自然的规律,别傻了,顺其自然吧。”特丽莎温柔地说。
“两个时间观不同的人,难道就没办法相爱吗?”
“傻瓜,我们已经相爱了,我的一生,因为有你的陪伴,终将无憾。”
“不行,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老去、死去。”伊卡泣不成声。
“所以,你贩卖了一颗星球,一颗有亿万个智慧生物居住的星球!”言歌走进囚牢密室,我和思远跟在后面,阿图和老者搀扶着已经老迈的时间囚徒。
“我会这么做的。”伊卡说。
“我已经这么做了。”时间囚徒说。
“你是谁?”伊卡问时间囚徒。
“我是你。”时间囚徒答。
“你……你是我?”伊卡打量着面前老迈的时间囚徒,突然笑了起来,“别告诉我你的结局,我不想知道。”
“特丽莎,等着我,我会将永生之剂带回来给你。”伊卡转身对特丽莎道别。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老者拦下了准备追赶伊卡的哈鲁。
“伊卡!”特丽莎看着伊卡的背影,黯然神伤。
“既成的事实,无法改变的,就算你在这个平行储存空间里拦下了他,也不会对现实有任何的影响。”老者对哈鲁解释道。
特丽莎缓缓地走到时间囚徒的面前,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
“我的伊卡,我没有等到他回来,是吗?”特丽莎问时间囚徒。
“他找到永生之剂回来了,可是你,你把他一个人孤单地留在这世界上。他的每时每刻、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现在的他,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以这样苍老的面孔,来面对、他最爱的姑娘。好残忍。”时间囚徒说。
“傻瓜,我不要什么永生,像现在这样,能够和你一起变老,才是我想得到的啊。别去想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最重要的是,我穷尽一生等待的你,今天回来了。”特丽莎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时间囚徒的脸颊,擦拭他的眼泪。
“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师父呢,”我笑中带泪地对老者说,“两个徒弟之间,你到底还是最爱伊卡,你给了他最珍贵的礼物,就是时间,和自己心爱的女孩一起变老的时间。”
老者默默微笑不语。
“给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吧,应该,也没有多少时间了。”阿图说。
“等!”言歌又凑上前去当电灯泡,“我知道你们的时间非常宝贵,我发誓我们马上离开,但是,就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指的是,贩卖一颗星球?”时间囚徒露出微妙的表情,“不是我做的,我不需要真的贩卖一颗星球,我只需要出卖一个信息就够了,自然有人帮我处理。”
“什么信息?”言歌问。
“哦,我让一颗藏在时间隐秘处的星球,暴露了,它叫什么来着?费萌吧。”
言歌带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疯了一般冲出了囚牢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