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秦岭分社的万余步骑相继入阵,秦暮麾下兵员已过三万,兵锋更盛,旋即挥兵直突兰州。
进军之途,驻守临洮的蒙军未及接战便临阵而降,书院强军的凛然军威,隐隐已有当者披靡之势。
如此兵势强袭兰州,又有弩机、攻城塔之助,巍巍雄关不及昼夜即被一口吞下,满城通衢都归了敌手。
入城之后,秦暮颁下“除奴令”,全城大索清理奴籍,大量自愿脱籍的牧奴、婢女被收为辅军与医士,尽转了运命。
满城军兵虽然在大索之时,被严令不得借机敲诈高门,柴扉小户更是不可轻扰,只征发自愿随迁的百姓匠工,就连失节附逆的蒙元官宦也仅收其财而不加杀戮,少收了无数染血的银钱,但是通城所获也依然极其丰厚。
兰州被蒙元侵占之后虽是久已凋敝,民生多艰催生了无数的逃亡寄户,府库之内却辎重如山武备齐全,不愧其西北重镇之名,生生耗尽了满城的车马,方才将其清运一毕。
兰州辖下的白马强镇素产良驹,此番的攻袭虏获足有两万余匹,不仅让原本的骑兵们配置齐了双马,步卒们也各自分到了被汰换下来的马匹,无形加强了战力。
书院兵马在兰州休整三日,收拢民众后即拔兵而走,水陆齐行的舟船车马旌旗飘荡,“纯阳学院”强军过处,流民归附云集,商旅不绝于途,沿路蒙元州府则全无对抗之力。
渭河沿线凤翔、西安、华州、蒲州相继陷落,平阳、潞州更是被归并会师而来的“吕梁太行分社”学兵惊得弃城而走,大军狂飙转进历时四月有余,方才顿步于黄河之侧。
秦暮占据河南府整军一月,撤各社之建,混编为“冲锋铁骑”“陷阵营”“先登营”“神机营”“羽林营”“神舟军”等五师一军,各充兵员万数,只有神舟军晋升了刘整为领军之将,其余各营俱皆仅委任旅帅执掌千人治军,师长之职则虚位空悬。
整军之余,新师大破蒙元河北军都万户府联军五万,斩首万余,虏获无数。
蒙元连逢大败,上都急骑四出,河南、淮北、山东等军都大兵相继景从糜集。
书院新师见机挥兵东进狂突,郑州、开封、归德、徐州等尽皆难敌兵锋,纵马过处,大军直抵海州。
蒙元淮北、山东两大军都联军疾行驰援海州,却于沭水之侧中伏,自山东军都万户长那岩斡里以下战死万户长三人,千户十七,死伤溃散无计,汉军宿将李翰兵败归降,偌大的淮北、山东行省,遽然间陷入了无兵可守的境地。
秦暮乘胜兴兵力克海洲,通城尽逐蒙古、色目,更置五师于四方屯驻牧守,广引民众垦殖渔获,开海贸遍占煤铁,兴修学府工坊,摆出了厚蓄深耕之势。
五师开始屯垦备战,刘整所部的神舟军却是征战不休,将蒙元、宋室水军逐一溯水全数击溃,独占了海疆内水,尽用战利获得的舟船大整军备。
蒙元新帝忽必烈已将“纯阳学院”视为心腹大患,驾离上京亲领大军复驻西安,又派遣丞相史天泽,大将阿术为主辅重臣驻跸济南,直辖统领四府军都重整兵戎,意图借助东西夹攻的大势,覆灭剿除书院海州。
秦暮先敌而动,派遣“先登营”赶赴沂州,“神舟军”佯攻密州,“羽林营”留守海州,自领其余军马大张旗鼓直扑济南。
济南、东平两府闻讯之下遂即草木皆兵,四府军都的骄兵悍将们敛起了娇骄二气,厉兵秣马全力以备敌袭,枕戈待旦直至夙夜不休,但是满盘煞费心机,熬至双目赤红的万般准备,却全被书院的敌前机变化作了覆水。
书院军马出兵北向但仅一触即走,于沂州、密州广布疑兵,主力却是挥师西进,星夜兼程兵临了许州。
拥有充足海捕渔获滋养的书院兵马,已经祛除了军中遍布的夜盲弊症,足以支撑急速行军时的不舍昼夜,铁蹄远扬之下已可去敌千里,再复依托着黑暗的层层庇护,更是能够牢牢的把握夜战中的良机。
三万远袭兵马仅仅稍事休整,遂即趁夜直克许州主城及城外七处大营,掳劫了无数粮草军资后倏忽隐迹而去,却将忽必烈钦定的东西夹攻之策一朝瓦解成了废墟。
半年多来殚精竭虑的心血被书院兵马一夜之间就全数摘取,囤积进剿已经成了资敌!为之狂怒不已的忽必烈以怒兴兵,以金刀哲别传命,严令史天泽限期进军急攻海州,自身亦是御驾亲征尽起西路之兵,符兵六万衔尾直追书院之兵。
书院将兵于涡河三水交汇之处布渠设网,重甲坚盾铁锁横江,破追兵陷帝师,弓弩投石器械之强,直至倥偬半生的忽必烈都只能徒呼嗟叹,乱军之中更是被秦暮以剑气伤及胸腹,血染金甲征袍之下只得无奈鸣金弃战,蒙元西路军马几乎被屠戮一空,仅余不足两万护持着元帝北向而去,蒙元西路攻势至此为之兵马俱丧。
海州攻防之战此时已经相持良久,兵燹流火被秦暮所率的归师急迫止熄,挟胜而归的秦暮斩阿术破四镇,尽收五万降军,书院声势因由一场海州大捷倏忽一炽。
退守燕京的元帝忽必烈,苦思应对之策,不仅斥命解析仿制书院军械,钦命北侵欧亚的旭烈兀,别儿哥输兵回朝,更以丞相史天泽亲临蓟镇前哨统兵扼守河间,征调各路兵马严防死守北来之途,广派侦骑多方收拢溃兵以备书院北侵,却一等就是经年而过。
率师奔袭千里,连场大捷的秦暮在鼎定关中,收复三辅,重收河南、华北之地后,止兵戈于山东,修政内治于海州。
先颁“还家令”,以万顷沃土收万千黎民,后布“劝学书”,行学纳百家拢天下群豪。
曾经流离啸聚于胡主之地的华夏子民,在新政之下再次寻回了源流与家国,在书院的羽翼下,拿起了镰锄宣示着难弃的故土。
劫后余生的稚子青壮,走进了学社武堂,执笔行文计筹,泼墨格物论兵,摒弃了酸腐的玄谈,应用实际以观天下,复苏的杂家、农家、医家再次大行其风。
学院治下,鼎革向上,消兼并,重工商,良种优植,屯军戍边。
大兴学府工坊,广开海事商贸,流年积弊顿消,生民活口无数,厚厚积蓄起了再扩之资。
如此日月荏苒洪流激荡,岁月不停刻划勾联中,时光悄悄的飘过了秦暮进入此间的第二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