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十哲位’的标准却更是难上加难:及冠成人时,坐照观人间。二十岁到了大儒之境还不算,学子的境界还得是大儒三境界中的第二境-坐照境。”丁先生继续说道,“成为一名‘哲子’,即使学宫有三千可塑英才,一百年也出不了几个,可谓百年难遇的天纵英才,那般风流人物真是令老夫心生向往啊。”
说完丁先生还出了一会神,似乎回味无穷,欧彧正听得兴趣盎然,不由在一旁小声问道:“先生,那‘圣子位’又是怎样的说道,不会是要在二十岁的时候成为窥幽境的大儒吧?”
“书生二十岁,窥幽知天命。”丁先生回过了神,“欧彧你说的不错,成为圣子要求的确是这样,但你可别小瞧这其中的差距,须知,修炼之道从来是越到后面越为艰难,先生我其实年逾不惑就到了洗髓境,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捅破那一层纸,更何况是二十岁就能距圣贤不过一步之遥,那不世出的天资可是号称五百年才能诞生一位。‘
”其实稷上学宫,一开始只有’七十二贤位‘和’十哲位‘的设立,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天资横溢至此,能够二十岁不到就能境界达到这般骇人听闻的高度,你猜猜是谁冲破了孔伋子大人划出的界限,使得学宫专门新建立了更高一层的’圣子位‘?“
”难道是孟子大人?“欧彧所知的儒家先贤中,这位号称万载以来最接近圣人境界的孟子可是大名鼎鼎,而且还是孔伋子的徒弟,他自然第一个想到了这位名人。
”不错,正是亚圣孟子大人。“丁先生的脸上慢慢显出了一丝不寻常的热度,”圣子,圣子,那可是注定要成就非同一般伟业的绝代天骄啊,那可是可能追封成圣的风流英才啊!儒家自建立传承至今,被追封为圣人才不过十人,稷上学宫的万年记载中能得到‘圣子’称号的人物也不过聊聊无几,他们哪一个不是绝代风华,让同辈高山仰止?“
“先生,儒家的那十位圣人都有哪些啊?”欧彧不由心生憧憬,他虽读了许多书,看了不少儒家经义,但关于儒修之道那驻足巅峰的人物却一直知之不深,这一次正好问问丁先生,追慕那曾今风华冠绝一个时代的往圣先贤的伟岸风姿。
丁先生也是耐心回答:“儒门十圣,每一个都是在世冠绝一个时代,死后他们的思想依然可以渊远流长,就像天上一直闪耀的启明星,照亮着后人前行的道路,功德万载,福佑苍生。其中,孔门一脉一共出了五位圣人,分别是至圣孔子、宗圣曾子、复圣颜子、述圣子思子,以及曾今在稷上学宫获得过第一代’圣子‘称号的亚圣孟子大人,其他流派分别出了法圣荀卿、策圣董仲舒、仁圣程颐、理圣朱熹、心圣王阳明。除了孔子、孟子生前就达到了那鬼神莫测的圣人境界,颜子等其余八人都是死后经历千百年传承才被追封为圣人的。”
丁先生看着两眼冒光的欧彧,暗暗称赞,于是就接着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儒门这十尊圣人,还难得有兴致一位赋了一句诗加以概括。
“至圣孔子大人,’至圣先师奠儒学,万世师表尊仁圣‘,儒家学派的创始人,集华夏上古文化之大成,在世时已被誉为“天纵之圣”、“天之木铎”,开创了中庸之学。”
“亚圣孟子大人,’富贵不淫贫不移,威武不屈问天高‘,紧跟至圣先师的步伐,唯一可以与至圣并肩的儒学圣人,不世出之天才,舍生取义真义士,开创了心性之论。”
“宗圣曾子大人,’三思慎行孝为本,修齐治平天下志‘,开创了修论。”
“复圣颜子大人,’师从至圣游列国,重于立德泽苍生‘,开创了德学。”
“述圣孔伋大人,’上承中庸开心性,稷上学宫万载德‘,开创了育论。”
“法圣荀卿大人,’化性起伪成圣道,敢制天命而用之‘,开创了法制。”
“策圣仲舒大人,’天人三策称圣意,董圣一举天下知‘,开创了策论。”
“仁圣程颐大人,’意多不合事论列,仁养万物而不伤‘,开创了洛学。”
“理圣朱熹大人,’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开创了理学。”
“心圣阳明大人,’勋业气节安国邦,一生低首拜阳明‘,则开创了心学。”
“这十尊圣人,他们的学说,欧彧想来你都有过涉猎,哪一个不是博大精深,诱人深省?先贤们的智慧,他们的学说直至今日无一不深深影响着这世间的人们的生活,教化苍生,孜孜不倦,这可是无量的人道功德啊!”丁先生总结完这句以后,有些口干,端起了旁边桌子上的茶杯小啜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喉咙之后接着调转话题说道:“欧彧,你如今不过十二岁,已经入了蕴神阶,切不可懈怠,须知高山仰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且继续读书研理,勤勉不缀,若是得天之幸及冠之前修得了大儒之境,成为学宫中的一名’贤子‘,不说整个学宫都会对你另眼相待,整个夷陵县,徽府,乃至整个鲁国都会知道你这一号人物,这对你未来的前程也是大有好处,你老师和先生我也肯定会无比高兴。”
欧彧听到这里站起了身子向着丁先生恭恭敬敬弯腰做了一揖,“先生良言,学生谨记于心,来日学生若侥幸有所成就,必不忘先生教会引荐之恩。”
丁先生连忙扶起了还在鞠躬不起的欧彧,“欧彧,无须如此,你且起来,我与廖学兄三十余年的交情,你是他的关门弟子,便如同我的子侄,廖兄将你托付给我,这些事便是我本该做的,你不必挂在心头。”
欧彧顺势起身,口上依然不松:“先生高风亮节,不计恩惠,学生却是万万不敢忘怀的。”
丁先生略微无奈:“你这执拗的脾气啊,真得肖了廖兄的十层十啊。”眼见欧彧依然神色坚持,不肯松懈,丁先生也不再上面多说,“欧彧啊,这些暂且不提,今日暂且得空,叫你来我本是想着凭借自己年长的优势,和你说说这儒士三境的修炼经验,希望对你有所增益,不想耽误到这个时候才想到跟你提起,你可愿听老朽再唠叨几句。”
“先生大才,学生洗耳恭听。”欧彧恭敬道。
“哎,你这孩子,知礼是好,切记不能陷入迂腐,反而不美。”丁先生见欧彧执礼甚恭,怕他年纪太小,反而压抑了本性,不由随口告诫了一句,随后也不再在意这等旁枝末节,专心和欧彧说起了儒士境界的修炼事宜。
“首先,我们说说这儒士之阶的起境-蕴神阶,你如今正处在这一阶段,想来感受颇深,这蕴神阶名如其意,主要就在于蕴养心中的那一股神意,读书人到了这一阶,无论写诗作赋都自有一股神意,这一点,同为入阶的士人体味就更加明显。你的神意,昨日在我感受而来,虽悲伤但底子温暖,蕴养这样的神意切记不可劳神过度免得伤身伤神。”
“每个士人蕴养的神意,因为成长环境和经历以及自身感受的不同,往往迥乎不同,但无论形意如何千差万别,本质却是一致,那都是读书人自己的精神气质汇聚而成的妙用。”丁先生说着走向了一旁的书桌,拿起了笔,对紧随而来的欧彧说道:“你且看看,我这字有何不同。”
说完,就自顾自蘸墨提笔写了起来,外人如果这时经过,反应迟钝的可能只当一个年老书生在随意写字,瞧不出有什么蹊跷,但在一旁的欧彧看来,先生和自己说话时还没有什么不同,但当他拿起笔专心在桌面压好的宣纸上运笔时,欧彧明显感受到一股似乎压抑许久的神意顺着先生的手指传到了笔上,再随着先生的书写透过笔尖印在那纸上,那墨中。
丁先生很快就写好了,但在欧彧的感觉中先生似乎耗费了不小的气力,运笔的过程更是突兀地显得缓慢但清晰。等到先生写好让过身子,欧彧凝神向纸上望去,只见洁白的宣纸上用黑墨写着“小桥流水人家”简单的六字行书,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一股如清风白云的闲适韵味,不过初看一会,恍恍惚惚,他就有一种好像真得置身一片江南风光之中一般的感觉,悠哉悠哉,心头变得一片空明,甚是舒服。
好一会儿欧彧才回过神来,自是震惊不已,不由脱口而出:”先生这是会什么仙法吗?“
一旁的丁先生听欧彧这句话不由觉得好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虽有神仙法,但我儒家亦有阳关道,其中奥义也是神妙不已,刚刚这只是蕴神阶那一股神意的妙用而已,算不得什么仙法,你以后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就能轻松做到神意离体,从而有种种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