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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园

江南厨娘的手艺还算不错,糖醋鲤鱼香酥可口,酸甜适度。西湖牛肉羹味道浓郁,牛肉细腻。吃惯了浓烈西北菜的小姐对着清淡的味道都很是赞许,郑芝滟眉角带着傲然,只是每每扫过郑芝瑾和她头上戴的珍珠头面时阴霾都会附上她的神色。而她旁边的郑芝羽笑的更加的淋漓,却连眼角都不曾看过角落。

郑芝瑛喝着西湖牛肉羹吐出一口气:“还好今天有三姐姐,不然要是打开我的礼盒那我就丢脸了。”家里的财物都被爹爹交给了陈姨娘管着,平时对她们母女很是苛刻哪还有什么多余的银子。来之前母亲拿出自己陪嫁的一双耳铛,,她怎么舍得,硬让母亲塞了回去说自己会有办法。可是真要用平时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去送给郑芝滟她还真舍不得。所以找出了一方湖稠金线的帕子就觉得很是不错了。要是今天在这呢,多人面前打开了可真是丢人现眼了。

郑芝滟和芝瑛向来不合,自己和芝瑛交好所以被她她讨厌尚可理解。但是郑芝羽的挑衅她确实很是不解,自己从来就没有得罪过她,如果是为了郑芝滟,那也应该是针对郑芝瑛才对。或许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

时间到了戌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各家小姐们也都纷纷打道回府了。

郑芝羽跟着郑芝滟来到房里,几个丫鬟都极有眼色的留在了门口。郑芝滟一向喜欢富力堂皇所以她的房间也装饰的很是华贵,房间挂着粉色的流苏幔帐,帐子上绣着祥云的图样。房内的家具都是去年郑明宇特意从南方运回来的,楠木的雕花椅子,还有红木的架子床。郑芝羽虽然来了很多次但眼中还是流露出羡慕的神彩,她不知道想了多少次这要是自己的房间就好了,突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到了她头上,一下子把她从美梦中拉回了现实。

她的眼中升起了一股脑怒,可是一看见眼前的郑芝滟明显带着怒气的脸,她的表情一下就变的谨小慎微了起来:“姐姐,这是何故为何要拿东西丢我。”

郑芝滟坐在了雕花楠木高脚椅上,声音冷冷的:“我为何生气你不知道么?我明明让你想法子打开郑芝瑛的盒子,我早已从她房里的丫鬟那打探到她只是送了一方袖帕,特意想让他在外人面前出出丑,亏她还自称嫡女就这样的小气。你倒好硬是要开那个商贾之女,现在好了害得我也跟着丢面,平白无故恩在一群小姐里给她传给扬了名声。”

郑芝羽眼睛溜了一圈,不慌不忙的走到了郑芝滟身后给她捏起了后背。动作熟练就像是平时做惯了的:“二姐姐不要生气我给姐姐捏捏肩,就算再生气也总要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郑芝滟想要挣脱郑芝羽的手,但是只觉得背上一阵松软,也觉得舒服的很这手艺比她房里的丫鬟还好。还郑家嫡女还不是像丫鬟似的伺候她:“那你就说说看,我看你有什么圆溜话。”

“姐姐现在年纪到了也该说亲事了,我要是开了郑芝瑛的盒子,万一他要是恼羞成怒在屋里嚷嚷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到时候连带着我们也落了面子。可那三小姐本就是个温吞性子,就算丢了脸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这郑芝瑛这几年抖落起来,不就是占了有个有钱人撑腰么。

我本寻思着她一个商贾的女儿能送出什么好礼,送些不值钱的我们就什么都不用说就够她丢脸了,要是值钱的也肯定是俗不可耐,我们也正好奚落。哪想到她送出了这金泥扇面来,。”

郑芝滟听着她的话也觉很有道理,可还是气她不听自己命令行事遂道:“所以说你不听我的话害得你更丢脸了吧,下次可不要这样了。今天你送我的这手镯也甚是精巧,恐怕也废了你不少心思。”说完唤了宿芸进来让她从箱笼找出二十两银子递给郑芝羽。

“这是赏你的,”郑芝滟的态度傲然,郑芝羽自然是千恩万谢的向她道了谢。

出了房门,郑芝羽的手紧紧握住了那二十两银子,手掌被顶的通红尤不自觉。

踏着青石路和两个丫鬟一路回了晴浮院。晴浮院从外面看和其它几个院子比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白墙绿瓦,一样的雕梁画栋。打开东厢的房门,除了几张宫中所配的椅子桌子就是一张还铺着冬天才盖的锈红毡毯的土炕。其他那些稍微贵重的摆设,除了被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人拿去抵债了,就只剩下一套青花的茶盏了。郑芝羽把那二十银子子交给了丫鬟黄花收到了钱匣子里。她坐在椅子上由着丫鬟们服侍着卸了妆容,准备沐浴。

看着几个丫鬟们忙着给浴桶里加热水,郑芝羽想起了今天那些小姐们穿的戴的让自己眼花缭乱,特别是那个郑芝瑾那套珍珠宝石头面可真是漂亮。她一进去就看见了郑芝瑾站在那,头上的珍珠和宝石交相辉映直刺她的心头,她当时就忘记了郑芝滟的交待,只想着怎么也要让郑芝瑾丢一回人,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起那么名贵的首饰的。结果自己的计谋没有成功,反而因为那套金泥扇面惹了一身骚。看那些小姐们的表情,那金泥扇面应该很是稀罕,当时自己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那做工细致入微绝对不是凡品。想起了自己少的可怜月例,再想起了郑芝瑾随手就送人一套金泥扇面,郑芝羽不禁气的把椅子狠狠踢倒在了地上,正在倒水的丫鬟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打翻了手中的水盆。一下子地上就漫开了一地的水,郑芝羽更是气急。

相比起晴浮苑来,清兰正绘声绘色的在自己房里和几个没去的小丫鬟,说起了今天在潋怡苑说发生的一切。几个丫头听得很是兴奋,都围着清兰唧唧咋咋的提问。清梅今天正好是月休的日子,所以一早就和几个相熟的丫鬟约着去逛了集市。晚上轮到了她当值,所以想来问问清兰白日小姐的珍珠首饰该怎么收拢,这些一向都是清兰管的。刚一进房间就看见清兰正一副挠头抓脑样子,看见她进来仿佛看见了救星,连忙拉着她到了一边轻声的问:“清梅你跟着小姐从扬州回来,一定知道金泥扇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清梅一听莫不着头脑,忙问怎么回事。清兰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清梅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清兰根本不知道金泥扇面是什么,所以被小丫鬟们问住了,可是又不能在她们面前露底,自己这一来到帮她解了围了。

清梅笑了笑:“那你该怎么谢我呢。”

清兰一听有戏,忙应下下承诺:“随姐姐吩咐。”

看她那么有诚意清梅想了想说:“也不用什么大事,你只要告诉我今天那套珍珠头面怎么摆盒就行了。”

一听是小事,清兰连忙将方法说了一遍。清梅才细细的道到,原来这金泥扇面是江南琳琅阁的镇店之宝,需要首饰匠人把金子放在高温炉子上,慢慢调和成似泥非泥的状态,然后用工具一点点的将扇面塑成了立体的花样,那花儿鸟儿活灵活现就像真的一样。这样的手艺琳琅阁也并非人人会做,只有那当家大师傅陆老爷子才能做,因此琳琅阁一个月才出一套的扇面,往往是有价无市。

清兰一听首先是心疼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送人了。再一想到小姐这么大方,以后自己肯定也好处多多。马上轻声向清梅道了声谢,然后就转身去和那群小丫头显摆去了。

清梅却是觉得小姐做得对,外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那琳琅阁本就是亢家的生意,那金泥扇面其实阁内几个大师傅都已经会做了,只是为了奇货可居才会依然只维持着一月一套。对别人来说是极为稀罕,但是对小姐却是随手可得,用这样的东西来做人情是再好不过了,

心里想着就回到了郑芝瑾的厢房,将首饰整理好就和清菊一起伺候郑芝瑾梳洗。

郑芝瑾泡在撒了玫瑰花露的澡桶里,闻着那股芬芳觉得全身都松弛了下来,疲劳一扫而过。想起了从前洗澡时每次都是苏嬷嬷给梳的头,想到这次重醒来,正好碰上苏嬷嬷回乡办理婆母的丧事,至今自己还没见过她,不禁问道:“也不知道安婆婆的丧事办得怎么样?。”安婆婆就是苏嬷嬷的婆母,苏嬷嬷是为了给婆母治病所以卖身进府的,原本也是小户人家的女儿读过写书,后来丈夫病死了。家中生活潦倒。偏偏这时候安婆婆还病倒了,她只能自卖自身进了亢府。胡氏觉得她知书达理,有孝有义,就把她拨到了自己房里做了一个管事嬷嬷。重生以前嬷嬷家乡传来了她婆婆病逝的消息,郑芝瑾特意准了她的假,让清竹陪着她一起回乡了。

“小姐这是想苏嬷嬷了吧。”清梅笑道,拿起一把檀木梳子慢慢的帮郑芝瑾梳着头发:“应该就快了苏嬷嬷回乡都大半个月了,过了头七就该回来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想起上世苏嬷嬷到了月底就回来了,郑芝瑾一下子就心情舒畅了起来。掬起了一掌的热水,闻了闻:“这香露香是香但还是没有花瓣来的自然。”

清梅提议道:“小姐我看花园里的花都开了,不如我们明天去采些来用来泡澡也好,制茶也好。”江南那边流行喝花茶,所以她们这些丫鬟也都会些制茶的手艺。

郑芝瑾一想也好,让丫鬟们散散心也是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给胡氏请过安后,郑芝瑾就带上了几个丫鬟去了郑府的后花园。当初扩府的时候就特意在三间院子后围了一个花园子,花园比不上江南园林的精致婉约,但也很是大气沉稳。园中西引入涧河水成了一方静泊,湖畔放着几座南麓太湖石和几座渔沟千层石,太湖石通灵剔透,瘦洵鳞怪和千层石的纹理清晰,端庄优雅。两石以一种相辅相成的手法搭配在一起互相弥补互相衬托。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家的设计,竟然能设计的这样的大气又生动。湖中央一座八角玲珑的湖心亭和湖中倒影辉映成谐。湖的周围高矮不一的放置这几块置石每块石上都有着题字,湖旁花丛树木,花草虽然不是名贵品种,但是胜在品种繁多。春天百花绽放,绿色成荫,姿态各异美不胜收。整个花园都有着一股简单大气之风。

清晨花园中的花朵都带着露珠显得格外的娇艳,那股带着草木香味的甘甜之气窜入了她的鼻腔,顿时觉得心情愉悦了许多,那种阴郁的感觉疏散了不少,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一切郑芝瑾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都是求生的,只有活着才有资格享受这一切美好。

清兰本就是极会察言观色的,看着小姐嘴角微翘便知道她心情极好,嘻嘻的道:“小姐你看这花开得这样的好,不如我们采了来给小姐插髻岂不美哉。”这几天清兰跟着郑芝瑾去了几天族学,刚学了几句古文便拽起文来。

“噗”的一声郑芝瑾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你这个怪丫头,小心虞夫子听见了训斥你,我看就采一朵最艳的月季花给你带上,肯定人比花娇。再连枝剪下几朵,把房里那个青花八仙瓷瓶拿来插上送去给母亲。”

清兰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听完根本不觉得气恼,反而有股得意觉得自个儿确实如小姐所言娇艳如花,心中喜悦都洋溢到了嘴上,马上便俯身回道:“是。”紧接着就吩咐随行的二等丫头墨染带了个小丫头,去打理花圃的海嬷嬷那借把花剪。自己则折回去清芜院的库房把那个青花八仙花瓶找出来。

话应刚落就看见清兰捧着个青花瓷瓶正笑嘻嘻的往这走来,向着郑芝瑾行了个万福的礼后,对着海嬷嬷说道:“您今天也来了。我正好不知哪些花采集比较好,等下正好麻烦嬷嬷给我指点指点。”

海嬷嬷把手中的花枝插到了清兰手中的花瓶里,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慈爱,看起来一副长辈的样子,郑芝瑾心中微微一动这两人似乎关系很好。或许可以通过清兰知道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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