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这是摆明了巧取豪夺了?”
昏暗的天色渐渐有了放亮的趋势,张唐郑的铿锵有力的话语一字一句传入众人耳廓。
明知不可敌,而据理力争……邢善不禁在心底里对这名汉子重新评估了一番。看起来不像是个迂腐之人,却生了个死脑筋。
“强取豪夺?就你这几张破草席,老夫今儿是看得起你!”朴月风脸色渐渐开始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这阵子本就心情不好,沾上几条人命,朴月风可不会丝毫上心。
两方来回掂量了半响,褚聪最终决定还是站起来说道些什么……人在江湖,多一个朋友总是比多一个敌人要强上太多,尤甚自己身手并不怎么好:
“嗨,这位大哥!您说得有道理,这草席本就是你们的,我们占了是不对……”扭头看了邢善一眼,继续笑脸说道:
“你瞧,我们家小姐和……姑爷,这身体有些抱恙,还有,这他一个老头子,几位大哥犯不着和他生些什么气。这不,我这里不是还有很大一片地方吗,来,我们几个挤兑挤兑。”
相较于朴月风的不讲道理和邢善、轶莫姬的爱理不理,褚聪的台阶就容易接受多了。自己兄弟四人出来本就是因为有些要紧事情,犯不着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早先就提过,张唐郑并非是个不明事理之人。“这位兄弟,你说得很对。人在江湖上走动,还是礼让三分的好,不像有些人……”
“哼!你小子是找死!”
朴月风话音一落,身形就要暴走!却听屋外虽冷风吹来一股寒气:
“朴老头!你好大的狗胆!”
但闻一言,可辨是个女声。未及众人心中有所动作,忽有一黑影从门外飞来,撞碎了本就腐朽的门框……
啪~啪!
“大哥!”
“大哥?”
“大哥,你怎么样?”
人影摔落在地上,震起黄尘三两……但看在三名汉子眼里,却睚眦目裂!
同一时间上前扶起摔落那人,然而哪里还有活气……脖颈处一抹深深地剑伤,潸潸往外流血不止!
“是谁!哪个狗娘养的!”
初次谋面的三名汉子死了一个兄弟,邢善并不怎么关心,他所在意的是刚才那一句脆生生的女音,没听错的话其分明在叫骂朴月风!
眼光望向朴月风,后者一脸的阴鹫!而眼光同样地再看向自己——观其口型:苍家老九!
好像是在配合朴月风的无音之言一般,屋外恰如其分地响起了继而再来的叫骂:
“朴月风!还不快出来受死!勾结魔头邢善,动我苍家之人,你好大的狗胆!”
张唐郑不傻,听着两次叫骂如何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转头看向屋内几人,腥红的眼光企图找到这个“朴月风”!
“哼!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老夫杀了他,你看什么!”朴月风喝道!
话音一落身形便冲了出去:
“苍家小儿,老夫等了你们好久了,没想如今才找来,看来报仇之心并不强烈啊……哈哈哈!”
嗖嗖嗖……
急促的箭羽声随着朴月风飞奔出的身形而刹那间响起!
“暗箭伤人,什么时候苍家竟也玩上了这种勾当!没胆出来与老夫一战吗!”眼光一泠,嘴角顺记缠上了冷笑:“藏也不藏的严实些,愚蠢!”
身形同一时间冲了出去,几起几落带出大片血花和人声呻吟……
“抄家伙,给大哥报仇!”
张唐郑未来得及阻拦,身旁的两个兄弟已经冲了出去,回头恨恨地看了尚留在屋内的邢善三人一眼,同样转身奔了出去……
转瞬之间,屋外已经啪啪啪地打了起来,而屋内却是寂静如常……嘴角抽搐着看了看邢善和轶莫姬,褚聪一拍脑袋:
“走侧门!”
走侧门?
苍禀烟既是有备而来,哪里不会将这不大的破观团团围住——若是正门逃窜或许还好些,终究暗处箭手的威胁已经被朴月风解决掉。
然则侧门刚一闪出身影,已有明晃晃几簇钢箭插在了门缝上……惊起褚聪满身冷汗!
轶莫姬身为夜莺部族的长女,轶千古养大的女儿,身手哪里会差?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得以真正地出手……
只见弯刀出手,若弯月在晴空炸开,一圈一圈的圆月弯刀在昏暗的天色下骤然四散……数计箭羽从三面飞来,竟是没有一根伤其分毫!
褚聪看得呆滞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听:
“愣着干嘛!快走!”
“啊……是!”
赶忙起身扶着邢善就向一侧逃窜,转过一根梁柱,忽有一记钢剑直逼面门而来,避之不过眼看便要落得个被钢剑捅穿头颅的下场……
侧边忽来一股大力,拖得褚聪一个踉跄,钢剑瞬时擦面颊而过,带出大片血花……
还未得庆幸劫后余生,眼角已经察觉两个身影同样手持钢剑而来,两个方位,却似同一人一般!
“自己小心!”
丢下一句话,邢善已经强撑着全身炸裂般疼痛的身子飞奔出去,所奔方向当然是没人严守的空缺方位。
小镇子里长大,见过最多的钢剑不过铁匠铺里常年累月悬挂着无人为津的剑柄。一对一的逃窜还可以,这种群攻而且剑剑要命的阵势何曾有见过?
一时间慌了神,忽觉背上一痛,心胸间同样传来炸裂般的疼痛,还未得及呻吟叫喊,身子已经向前来了个狗啃屎……
“跑啊!找死啊!”
被轶莫姬踹了一脚,这才有了几分主心骨,眼角所及邢善已经跑远,忙不迭抱头赶紧跟上!
面颊被剑锋所伤,潸潸地向外流血,不一会儿便导致眼帘处有些腥红模糊……眼看着前方有一人,但奔跑的双腿因为过于剧烈,已经收之不住……
哎呦一声,两个人影撞了个人仰马翻……
离得近了才发现却是邢善。“怎,怎么不跑了?”
本来全身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又经此一撞,邢善痛得目瞪牙呲,没好气的骂道:“跑,哪里跑啊!”
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处的鲜血,透过泛红的睫毛,褚聪看清了——前方正站着一名手持钢剑的青衣男子!
“魔头邢善?在下苍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