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人住的小院,李达由于酒喝得太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一头扎到床上,沉沉睡去。王迩没有喝太多酒,躺倒床上睡了一会便醒了过来。今天丁县令讲道神仙之事,又让他想到那一夜的事情来。
刚才在睡梦中,那一夜的经历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黄斑脸扭曲的身体,秃脑壳血腥的笑声,让他在梦中突然惊醒,酒意也变得全无。
躺倒床上,王迩把赤金镯从怀中取出,拿在在手中把玩,他一直没有告诉李达赤金镯之事,李达曾经问起过一次,王迩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在逃跑的过程中弄丢了,他就没再问起过。
王迩用手指轻轻的摩挲这光滑温润的手镯,那一晚的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王迩皱了皱眉,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强行把思绪转到其他地方。
“神仙?”
他想起了黄斑脸的话,
“真的有神仙吗?”王迩轻轻地问道,
“哪里有神仙,不过是痴人说梦。”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想起,王迩一惊,翻身坐起,房间中并无其他人,窗外有鸟声揪揪,房间中一片寂静,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不要紧张。”苍老的声音说道,王迩惊疑不定的看着手中紧握的手镯,心中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来,因为他发现,声音竟然是从赤金镯中传出的!
“额,”
王迩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把赤金镯放在耳边轻轻地晃动了几下,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笨小子。”王迩还是很惊讶,他小心的对着镯子说道:“你,是人是鬼?怎么跑进镯子中去的?”
镯子中人呵呵一笑,说道:“我非人非鬼,小子,赤金镯现在已经认主完毕,你可以使用它了。”
“认主?”
王迩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道自己是在做梦,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外面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在经历妙明其妙的事情。王迩摇了摇头,镯子里的人说道:“你先打开赤金镯,老夫已经一百多年没有看到过外面的景色,现在想出去看看了。”王迩闻言心中一紧,戒备的看着镯子说道:“一百多年?你被关在里面?那我更不能放你出去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什么东西?”
里面的人怒声道:“呸,臭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有眼不识泰山说的就是你,你以为老道我真是什么妖怪不成?”王迩不为所动,在他看来,一百多年的老家伙,还能在这里跟自己聊天说话,只有妖怪能做得到。
镯中人叹了口气,“我是这赤金镯的上一任主人,临死之时心中有遗愿未了,才把自己的神识注入到其中,否则你以为我会喜欢像鸟一样,困在这破镯子中睡大觉?”
王迩越发的迷糊,他忍不住问道:“神识?那是什么东西?”镯中人笑道:“神识就是你的意识。小子,这赤金镯可是天大的宝贝,你小子机缘巧合成了它的主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迩撇了撇嘴,心中不以为然,讽刺道:“那可是天大的福分,据我所知,它的上一位主人,就是因为它而被杀身亡,埋在地下没多久,嗯,现在应该还没有发臭,哎,老人家你有没有在下面碰见他,打声招呼什么的?”他心中快速的思考,嘴上毫不留情,因为他对这赤金镯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为了这么一个东西,几天时间,这么多人死于非命,幸运?呸!
镯中人不理王迩胡说八道,只是笑道:“我可以肯定,你是我之后它唯一的主人,赤金镯需要心血浸染才能认主,这个秘密只有我才知道。其他得到他的人,或者不知道他的价值,当做破烂丢到一边,或者知道它的珍贵,小心珍藏,水都不舍得沾上一滴,何况用血浸染呢?”
王迩想到当时自己也是因为把它当做破烂,随手选择了它,没想到后来一系列的变故都因它而起,不明身份的人为了它彼此厮杀,都是为了得到它,不由得暗暗赞同镯中人的话。
那声音接着道:“正所谓名器无主,有德者居之,此前因它而死的那些人,都是命中注定不能拥有它,却还强求的,或死或生,结果其实都在于他们一念之间的选择,和赤金镯没有关系。”王迩心中仿佛有所悟,沉默不语,声音接着道:“所以,赤金镯并没有错,也不是你认为的不祥之物,同样一把刀,在好人手中,可以惩强除恶,在坏人手中,却会助纣为虐,但你能认为错的是刀吗?”王迩沉默了一下,摇头道:“不能。刀本无灵识,它只是一个工具,主要是看它在谁的手中。”声音赞同道:“正是此理。”
王迩仔细看着手中的赤金镯,圆润暗黄色的镯身上传来一种和他血脉相通的感觉,他不再对它充满厌恶和反感,而是亲切和喜爱,现在,他成为了赤金镯的主人。
“说了这么多,小子,你是不是该让老道我出去透透风了?”镯中人开玩笑道,王迩为难道;“前辈,我不太会使用它。”镯中人笑道:“你只需将把自己的心神想象着注入镯中,和它相呼应,然后默念心中所想,便可以把我从中放出。”
王迩点点头,闭上眼睛,把自己的意念向镯子导去,他静下心来,觉得手中的赤金镯微微一震,接着一阵温润的感觉与自己的意念汇合,交织,缠绵,最终合二为一。王迩感到赤金镯仿佛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割,随心所欲,他睁开眼睛,心中微微一动,赤金镯颤抖着从他的手中飞起,慢慢的翻转,回环,绕着他的身体盘旋飞舞,有如臂使。
赤金镯随着他的意念而动,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手镯,具有了生命的灵动,
王迩眼中流露出赞叹和惊喜,沉迷在操纵赤金镯的快感中,没有意识到,他的身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悄然而立,正在仔细的打量着他。
过了良久,王迩收回心神,赤金镯安静的躺在他的手掌上,旁边有人笑着说道:“感觉怎么样?”他吃了一惊,这才注意到身边这位老人,王迩福至心灵,恭敬的行礼道:“老前辈,之前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老人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王迩急忙又搬来凳子让他坐下,自己则是垂手站在一旁。
老人含笑点了点头,问了一下王迩的身世,之前的经历,王迩一一作了回答,接着,老人沉吟了一下,收起笑脸,问道:“你可愿意跟我学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