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召集全厂员工开集体大会。在会议的前一天,公布栏通知刚一贴出来,大家腿都吓软了,纷纷猜测,老板在会上是否宣布裁员,谁又在裁员名单中等等诸多猜测。
老板在会上神色凝重地讲:“最近,工厂出了点状况,大家都看到了,你们知道出现这种状况的根源在哪里?我来告诉大家,是你们的责任心不够,质量意识淡薄,最近生产的几批产品质量不合格,在出厂之前大家都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把产品交到我们的上游厂家问题就来了,客户非常不满意。我交代过你们要重视质量问题,可是你们就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虽然我做足了功课,客户最终让步接收了,但百分之三十的质量损失费从我们的加工费中扣除了。更严重的是,客户对我们的信任度大大降低了,对我们加工产品的能力提出了质疑。最近这几个月,我们的上游客户减少了让我们代工产品的数量,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平时我再三强调,质量是企业的生命,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我这棵树倒了,你们这群猴子也就散了。你们都清楚,这年头儿找工作有些难,我们办企业就不难吗?说一句难听的话,不过也是一句真话,中国人把生产出来的好产品卖给外国人,次要的产品卖给中国人。我们代工出来的产品不是卖给中国人,而是卖给外国人,所以质量要求要高得多,你们要明白这个道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要把质量当成自己的眼睛一样去呵护它,企业的生存才有希望。最后,我希望大家汲取教训,严把质量关,争取得到客户的认可。”
不知道老板的公关工作是如何进行的,生意渐渐好起来。
线长点名:“三娃子、小胖子、何二狗、猪上树,你们四个人去云上飘工业园4栋何老板的工厂,把货拉回来。”
线长把领货单交到我手上:“三娃子,领货的时候你们四个要点清楚,如果回到厂里数量有欠缺,损失费就从你们四个的工资里扣除。”
我拿到领货单傻了眼,我的乖乖,这么多货,不把我们四个累死才怪。
线长看到我的表情不悦地说:“嫌累是吧?没事做没工资你就高兴吗?别磨磨叽叽了,赶紧去工作。”
我们四人走到仓库去取人力三轮车。小胖子、何二狗、猪上树非要看我手上的领货单。看完领货单,三个人的第一反应是:“我的妈呀,这么多货今天肯定得把我们累死。”
我说:“何老板这次拿这么多货给我们做,我们老板使了什么高招?”
小胖子、何二狗和猪上树跟我一样憨包一个,啥也不知道。
厂里共有两部人力三轮车,是大的那种,平时去何老板厂里领货,或者我们去何老板厂里交货,都是两个人一辆三轮车。如果碰到坡度不大的坡,一个人踩一个人推。每次去交货,经过加油站的那个坡是上坡,需要一个人踩,两个人推,剩下一个人看住另一辆三轮车。
我们四个家伙是厂里的御用车夫,只要其中一个不离职,基本上就固定下来了。我们踩着空三轮往何老板的厂里赶。
到了何老板的厂里,我们把三轮车推到仓库里,仓管员点完一部份货让我们确认。我们四个家伙每人都清点一次,数量是相同的话就可以装货了。
我们踩着三轮车往厂里走,由于货物装得不少,我们都要轮流踩三轮车。汗水布满了我们的整个身体,有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咸咸的。我们浑身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们四个家伙,我和小胖子、何二狗是SC达州的,猪上树GZ人。其实YN也好,GZ也罢,说的都是一口SC话。只要我们四个在一起,根本就不讲普通话,更讲不出一句文明话,当然这是私底下的时候,公共场合就不会这般土得掉渣,其实说家乡话非常亲切,尤其是原汁原味的土话。
费了不少的劲,总算把第一趟货拉回了厂里。他奶奶的,在何老板厂里装货是我们四个人,拉回厂里是我们四个人,卸货还是我们四个人,这种体力活消耗体力大,消耗胃里的食物更快,跑了一趟肚子就瘪了,卸完货肚子就开始反抗了。何二狗建议到黄老头的小卖部弄点吃的,不然跑第二趟就没力气了。
黄老头满脸堆笑地问:“小兄弟们,要点什么?”
我们觉得吃炒饭数量多,油也多,更能填饱肚子。
我对黄老头说:“四个炒饭。”
黄老头弄两个鸡蛋敲破倒在碗里搅匀,一般情况下别人的炒饭是不加鸡蛋的,刚好我们四个是上班时间,其他人不知道,加上我们四人常常去菜市场帮黄老头扛菜回厂里,所以黄老头特殊照顾我们。
我们四人开始讨论这顿饭谁付钱,最后一致同意剪刀、石头、布定输赢。到最后轮到小胖买单。
饭钱小胖买单,啤酒谁付钱?我们经研究决定,用划拳来定输赢。
我们各自的手不停地在变化手指头数量的多少,嘴上也喊着:“一定终身;二红是喜;三桃园呀;四季发财;五亏手哇;六六大顺;七个仙女;八仙过海;九九归一;十全十美。”
在一阵划拳声中,我败下阵来,啤酒钱我买单。
黄老头瞧着我们这种特殊的付钱方式,笑嘻嘻地乐着。最后付钱的时候口袋里没钱,赊账的时候黄老头抓抓后脑勺,扶了扶已经掉到鼻梁下方的老花镜,多少有些不情愿地掏出记账本本来计欠账。说好了不赊账的,现在又计起欠账来了,黄老头虽有些不愿意,却又不好得罪我们。
黄老头向上顶了顶老花镜,摸出账本,笑嘻嘻地问:“怎么个记法?”
“四份饭钱记在小胖头上,四瓶啤酒记在三娃子头上。”猪上树对黄老头说。
记完账,黄老头问:“你们又去拉货啦,最近工厂生意好不好?”
“雨过天晴,行情又好起来了。”何二狗说。
“生意好了,你们就辛苦啰。”黄老头心里也高兴,嘴上笑嘻嘻地说。
我摸着小胖的头用SC话对黄老头说:“这是我幺儿,我是他老汉,儿子请他爹吃炒饭,只要肚子填饱了,辛苦不算什么。”黄老头虽然听得不全懂,跟我们接触时间久了,能听过一知半解。
何二狗说:“跑第三趟的时候天这么热,谁买饮料?”
小胖说:“吃下去的东西还没消化,又在作下一步的打算,何二狗,你是属狗还是属猪的?”
何二狗说:“狗要吃东西,猪也要吃东西,更何况人呢?你个死胖子那么肥,你吃的比别人还少?”
小胖说:“谁买饮料关我鸟事,饭钱老子已经付了,你何二狗还好意思说,你不掏腰包谁掏,铁公鸡一个。”
猪上树对小胖说:“你个龟儿子,你输了不请客难道赢了的人来请客,打个比方,人正常情况是脚朝下头在上来走路的,按你这个歪理,人的头在下脚在上能走路么?”
何二狗接着说:“还是猪哥说的像句人话。”
我说:“你们吵什么吵,你何二狗和猪上树‘二一添作五’,各打五十大板,平摊就好。”
猪上树和何二狗一致对付小胖:“你要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们俩把你摁倒在地,脱掉你的遮羞布,套在你头上就会闭嘴。”
我说:“别光顾着吹牛皮,赶紧去拉第二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