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恭送皇祖母！”皇帝顾池在背后忽然大声喊道，“太皇太后长乐无极！”
闻言，宋太后的背影一顿，转头视向皇帝顾池，“池儿，你这是要反了天了？”
“皇祖母，按规矩来说，您现在本该是太皇太后，可是您为何占着太后的位置不肯下台！”皇帝顾池跪在地上直视着宋太后衰老的脸。
“闭嘴！”宋太后怒叱。
她重新坐上步辇，她的齿缝间，有鲜红的血。
“娘娘，您……没事吧？”梨枝担忧地看着宋太后。
“池儿至今后宫空无一人，膝下无一子……”宋太后缓缓张了口，她牙上沾着的血触目惊心。
“娘娘的意思是？”梨枝跟着步辇走，站在宋太后的右侧。
“现下要紧的，是要替皇家开枝散叶。”宋太后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步辇上。
“娘娘可别叹气了，叹气折福报。”梨枝看着日渐衰老的宋太后，心中也不好受。
“该替池儿物色几个女子进宫了……”宋太后闭着眼睛，抹着大红色口脂的嘴唇开合，“今日便替哀家将各个大臣家未嫁女子的卷宗给哀家寻来吧。”
“娘娘，注意凤体啊……”
梨枝识相地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宫中耳目繁多，人多口杂，太后娘娘身体欠佳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步辇稳稳地停在了芷兰殿前，宋太后由梨枝搀扶着下了步辇。
梨枝回头给了那个领队的老太监一个眼色，老太监便轻轻颔首，大声说道，“都跟着我去领赏！”
转身，把这几个看到太后娘娘泣血的宫人领着，朝暴室的方向去了。
“哀家也不喜欢杀戮。”踏进了芷兰殿，宋太后没头没尾地对着梨枝说了一句。
梨枝搀着宋太后上了床榻，“可是，若不这样，娘娘您也别无他法。”
宋太后举起自己的一双手，举到眼前，“哀家这双手，沾满了血腥。”
“洗都洗不干净的血腥。”
“可是，娘娘也替先帝守下了这顾氏江山了。”梨枝将殿里其余的宫人驱赶了出去，从宋太后床下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小罐药丸，“娘娘，服药吧……”
宋太后接过药，一把吞了。
她从身后取出那块沾血方巾，递到梨枝手中。
梨枝接过方巾，走近炭盆，将方巾丢了进去，方巾化为灰烬。
“娘娘，烟雾呛人。”宋太后又不住地咳了起来。
梨枝看着那块方巾消失，她拉动碧色手阀，合上了炭盆，木炭的火星子熄灭了。
“娘娘，您今日还要熬夜翻阅大臣家女眷的卷宗么？”梨枝走向桌边，替宋太后倒了壶清茶。
“哀家也知道，哀家这病是好不了的，也就是这么拖着，迟早恶化。”宋太后拿过梨枝递来的茶，呷了一口，“能再为这顾家的江山做些什么，便做些什么吧……”
“哀家，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梨枝望着宋太后的裙角，“太后娘娘别说这样的泄气话，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