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有女子冉,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慈心向善,谦虚恭顺,深得朕心,曾奉圣谕册为长公主,今奉圣谕赐封号锦仪,奉为锦仪长公主,居静心殿为主位,另,赐东阳郡为封地,赐黄金万两,珍宝十抬,锦缎千匹,望尔柔善承德,为天之典范,钦此。”
圣旨一出,众人皆惊,对于沐子卿如此随随便便的就给了沐子冉实权的行为表示不解,可是,帝王有命,谁敢驳斥。
沐子卿即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封沐子冉为长公主,但那时并未赐下封号封地,沐子卿只是给沐子冉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可是现在不同,沐子冉得封号封地,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单一个长公主称号,自然不能同现在相比。
沐子冉心下大惊,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随即便唯唯诺诺,带着三分害怕,七分喜悦地接了旨,把失忆之人的特征表现了个十足十。
沐子冉有些看不懂沐子卿了。
若说她不计较自己害她,可自己现在身处静心殿却是事实,若说她计较,现在却又给了自己实权。
沐子卿,到底想干什么……
沐子卿淡淡一笑,她想干的事若连沐子冉都能识破,便也不必干了。
“沐七,继续监视她,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属下遵命。”沐七一个纵身,便消失无踪。
沐子卿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沐七离开的地方,眼里闪着神秘莫测的光芒。
两月后,先帝逝去刚满三个月。
沐子卿收到许多奏折,其内容大致可概括为一句话,陛下,该选妃了。
沐子卿笑的寒凉。
这些老家伙真是一刻也不敢停歇,她才十四岁,就要给她选暖床的人了。
内阁的那些人,怕是也有恃无恐成了习惯,但凡大事,皆瞒上不报,如今她手里的奏折,全是些谁调戏了谁,谁对谁不孝,还有给自己儿女请旨赐婚的。
若不是沐子卿四岁开始便学这些东西,恐怕还真以为在自己统治之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了。
“赵忠义。”
“奴才在。”门外匆忙走进一个卑躬屈膝的太监。
赵忠义是先帝跟前大太监的徒弟,先帝死后,他师傅悲痛不已,不久便随先帝去了,赵忠义便顺理成章的接手伺候帝王的差事。
“传令下去,明日午时,召开内阁会议。”顿了一顿,沐子卿突然勾唇,淡淡一笑,语气依旧平静无波,“记得叫他们多吃点午饭。”因为,这很可能是你们最后一顿午饭了……
沐子卿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甚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如同说闲话唠家常一般的吩咐着,赵忠义听在耳里却突然觉得脊背一凉,一股寒意从脚窜到头。
“奴才遵旨。”赵忠义不敢表现出什么,赶紧弓着身子退下宣旨。
她父王在世时,内阁便与他貌合神离,表面上听从帝王之命,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龌龊事,她即位之后,内阁看她年纪小,把持不住朝政,便越发放肆起来,短短三个月,便欲从她手中夺走大权。
既如此,把这些不忠之人换掉又如何?!
沐子卿漆黑的眸子越发寒凉,一向淡然如水的她,唇边第一次挽起一抹妖冶到诡异的笑容。
穿越而来,她的异能并没有消失,却比前世弱了不少,且与前世有些微的不同,至于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不若就先用这几个老家伙试试法。
沐子卿回到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忽而眸光一动,捏着其中一份浅笑不已。
先先帝时,曾亲自带兵平反边关叛乱,回京途中遇到被刺杀而身受重伤的墨北胤,帝心仁慈,救下了他,后,墨北胤感念帝救命之恩,便留在他身边辅佐,几十年间,二人曾多次联手大败敌军,自此以后,先先帝对墨北胤极度信任,封其为镇江王。
先帝时,镇江王之妻诞下一子,先帝亲自为其起名为墨沉渊,随后,镇江王在墨沉渊一岁时最后一次为大苍击退敌军,于四十三岁去世,同年,镇江王夫人诞下一女。
墨沉渊,天纵奇才,且不说其礼、乐、射、御、书、数等六艺样样皆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更是尤善音律,音攻之术奇高无人不知。
镇江王死后他便接替了他的任务,多次大战均大获全胜。
先帝夸其,武神下凡,大苍之幸。
后封其为晋北王,特许内阁最高统领,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这个墨沉渊很是有些意思,先帝曾说镇江王既已死,便会待他如亲子,有事直接禀告即可,他会给他做主。
他偏不,非要每月写一封折子呈上来,零零总总的把他这个月干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干这些事,谁喜欢他,谁死皮赖脸的巴着他不放,全都给写下来,这就算了,他却是连什么时候在哪儿上了个茅厕都要写下来。
对于他这种奇特的体质,先帝竟也不多说什么,由着他闹,还很是认真的观看他的折子。
先帝薨逝时,他二十岁,先帝就看了七八年他的折子,去的时候还表示放心不下他。
后来沐子卿即位,他这毛病也没见改。
连续三个月,月月往上递折子。
沐子卿感到好笑,这个墨沉渊,真是个有意思的,想着,便不由得笑出了声,越笑越止不住,直到眼泪都笑出来了,才堪堪止住。
想着,明天的内阁会议,她非要会会这个天纵奇才,看看到底是何方神仙,才能担得起如此赞美。
……………
文丞相府。
收到旨意的文丞相谢成徽忙不迭的叫了所有内阁大臣过府一聚,美其名曰吟诗作对。
不过内阁大臣中也有武将,武将跟文臣在一起,吟哪门子的诗,作哪门子的对?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又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墨沉渊总算是姗姗来迟。
但见其一袭黑袍加身,身材匀称修长,面若朗玉,耀耀生辉。
造物主偏心,集天下之美于一身,薄唇一紧一抿,眉宇一蹙一频之间,都足以勾魂夺魄。
而那双眼睛,却是布满幽深浓重的墨色,一片死寂,任谁看一眼,便觉如坠深渊,他的眼睛如同没有光亮的黑夜,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偏叫看向他的人觉得自己身上压着一座大山,难以呼吸。
如他这样的人,正应该配上这样一双眼睛,如画龙点睛之笔,将他通身的气场,衬的越发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