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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忆

“卿儿……”宁雅伸出手轻抚着沐子卿柔顺的长发,“你长大了。”

沐子卿漆黑的眸中划过一抹奇异的神色,“是啊,卿儿长大了。”随即,宁雅只听得她轻笑出声。

“母亲,这几日怕是未曾好好吃过东西吧,卿儿让尚膳房做些清淡的东西,母亲吃一些吧。”

宁雅摸了摸她的头,道:“卿儿陪母亲一起吃一些吧。”

沐子卿应声。

陪着宁雅吃了一些东西,宁雅便觉得有些累了,沐子卿又陪着她睡着,对着青黛嘱咐了一番,方才离开太和殿。

出了太和殿,沐子卿却突然不知道要去哪,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脚步轻缓地往梅园而去。

大苍皇宫有一园三湖四君子。

一园自然是御花园,三湖中一是御花园旁池心湖,一是乾坤殿后乾元湖,一是御花园与后宫佳丽住处之间的湖心湖。

四君子指的却不是人,而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其中分为梅园,竹林,兰亭,菊台。

沐子卿不爱梅,却独爱兰。

只是兰亭与太和殿相距甚远,她才决定去梅园逛逛。

梅花还未开,沐子卿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可看的东西,便准备回乾坤殿。

先帝去世不足月,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暂时按捺着没有叫她选妃,先帝的嫔妃在他死后也没必要出来争宠了,所以这后宫中一时之间倒是冷清的很。

沐子卿走向乾坤殿的脚步突然停下,顿了顿,转而走向惠太妃的初元殿。

“陛下驾到!”门口的通传太监捏着嗓子大吼一声。

惠太妃坐在主位上由着宫女按摩的身子一怔,随即匆忙起身,迎向来人:“参见陛下。”

沐子卿微微一笑,亲自上前扶起她,到主位上重新坐下。

“惠太妃近日身体可好?”

闻言,惠太妃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从前,先帝每次来她殿中,第一句话总是问她身子可好。

“惠太妃?”沐子卿笑容淡淡,轻声打断她的思绪,“父皇重情重义,都说他独宠妻儿,却无人知晓,他处处留情。后宫佳丽三千,父皇唯独对太妃温柔以待,可惜太妃终究未能诞下自己的孩子。”

惠太妃闻言一惊,立即回过神来,满目惊惶地看向沐子卿。

“早年那事终究是朕不对,然而长公主顽劣,不过是孩童心性,惠太妃煮茶手艺又岂是她所能及?太妃仁善,却也不能任由长公主如此胡闹。”

“陛下……”惠太妃声音微颤,她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沐子卿的意思。

一句长公主孩童心性,便揭过了沐子冉大逆不道的事实,若不是她的默许,以及心里残留的那一点怨恨,沐子冉也不可能成事。

今日沐子冉被移至静心殿,她便知道沐子冉所谋之事失败了,沐子卿来找她,不过是早晚的事。

沐子卿却没有一丁点发火的迹象,目光淡然如水,笑容清浅平和,然而惠太妃却觉得,她那淡然如水的目光压抑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太妃,好好保重身体,朕朝务繁忙,便不陪太妃了。”

沐子卿抬脚,也不管惠太妃什么反应,便径直走了出去。

惠太妃明白,沐子卿这次,是不打算追究了。

但是这种事情如果再出现一次,恐怕谁也保不住她。

沐子卿一走,惠太妃便浑身脱力般倒在椅子上,堪堪压制住内心的波动,她难掩凄凉地叹出一口气,陛下,变了。

大苍国开国以来便没有设立早朝,而是设立了内阁,内阁由身居高位的大臣组成,以皇帝为内阁之主,所有朝臣的奏折全部交由内阁大臣处理,内阁经过筛选确定需要上呈给皇帝的奏折,再交由皇帝批阅。

而那些内阁大臣能批阅的奏折,便不会再交给皇帝。

除此之外,早朝只有在出现必须经过所有朝臣讨论才能决定的重大事情时才会启用。

这种制度间接的免去了很多繁琐礼节,不用凡事都由她亲力亲为,在沐子卿看来是很好的。

不过……

沐子卿凉凉一笑,有的人啊,年纪大了,身居高位,儿孙满堂,也有出息了,这心,也大了……

…………

沐子冉子时左右醒了过来。

静心殿寂静一片,察觉到自己醒来的地方跟平时的住处不一样了,沐子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勾唇一笑。

沐子卿没有戳穿她所作所为,没有下令处死她,已是万幸,一觉醒来换了个地方,她也早有预料,不过,既然是失忆,总得有点失忆之人的样子。

实际上白天沐子冉往柱子上那一撞,便有了打算,能失忆自然是最好,不能失忆装也要装失忆。

沐子卿疼她这十多年,终究还是舍不得她死,只要她失忆,沐子卿必然是既往不咎,对一个失忆之人,还能有多少防备。

虽然方法拙劣了些,但也总比日后被沐子卿命人严加看管,失去自由要好得多。

“有人吗?来人啊,来人啊,这是哪儿?有人吗?”

沐子冉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起来,脚步酿跄地往门口走,边走边虚弱地喊人,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

“来人啊,有人吗?救命啊!”

如此喊了几声之后,便惊动了静心殿夜间看守的宫女,那宫女一见沐子冉醒了,还摇摇欲坠的自己跑下了床,立即惊的花容失色,赶忙上前扶住她。

“长公主,您醒了,千万要保重身体,您这般不顾身体跑了出来,陛下知道了该要心疼了,奴婢扶您进去歇着。”

沐子冉闻言一怔,眼里充斥着浓浓的震惊和不解:“长……长公主?陛下?”

那宫女扶着她的手顿了顿,随即略显疑惑的看向她:“长公主,您怎么了?”

沐子冉深吸一口气,却是怎么也压不住眼里的震惊与惶恐:“我……我没事。你……扶我进去吧。”

“是。”那宫女扶了她进寝殿,又扶她坐在床上,方才毕恭毕敬的道:“长公主,陛下吩咐您醒了就让奴婢们立刻去叫太医,您在寝殿安心歇着,奴婢现在就去找太医。”

“嗯。”坐在床上的沐子冉就像一个无措的孩童,惶恐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宫女蹙了蹙眉头,明显很是疑惑,不过她并未过多探究,而是手脚麻利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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