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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四方风云皆行路上

初秋季节的阳光依旧没有摆脱夏日的余温,高悬于正当空的日头散发出灼灼光华,将宽敞的官道上的车辙填的满满的,连一片阴影都看不到。路两侧的草木的生长最盛之时已然过去,虽然还是绿意盎然,可是已经显出颓势,都是有些垂头丧气,其实不仅如此,就连官道旁的驿站的小卒都是心烦意燥,打不起精神来。

虽然此时驿站空无一人,可只有这些人才知道这只不过是得了片刻的清闲。不知为何,这几日,不如说这两三个月以来的人流量忽然增多了起来,各式车马与行人络绎不绝,既有装点精美,浮雕云水的三驾马车,还有看起来虽然较小,却浑身精铁所铸,坚固异常的座驾,令这些驿卒当真是打开了眼界。不仅如此,这些路人中不仅仅有官员,贵族,武者,商贾,据驿站中的一些老人说,这些人中有的明显就是修行者。

修行者啊.对这些人来说虽然不像神明那样高卧云端,可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见到了。

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好伺候的,光是他们的仆从侍者就有一大堆的古怪要求,比如喝什么茶,吃什么小点,有的东西他们闻所未闻,更别提端上桌面了。不过好在这群人并未将希望寄托于这小小乡野驿站身上,只是让他们打扫出干净的地方,大部分吃喝自己处理,这就使得这些驿卒们大舒了一口气。

只不过等到了片刻的清闲功夫,有眼尖的驿卒又远远的看到了官道远处的阵阵轻尘,可见得又是一行车马。他连忙叫起其他的人都不要东倒西歪的了,该烧热水的烧热水,该准备马料的准备起来,不过四分之一刻的时间,那行人马已经来到了眼前,驿卒们赶忙前去牵马。

最前的一个管事模样中年男子率先下马,未等驿卒说什么舟马劳顿一路辛苦快些休息的话来,他就开口道:“打扫出三间上等净室,六间中等净室,上等净室只备热水,中等净室按规格准备就好,多备些茶点,马要喂足,这是赏你的,干的好了还有赏。”说这话,一袋钱就扔进了驿卒怀里。

感受着这钱袋的重量,驿卒喜笑颜开,这些日子虽然劳累不堪,可这打赏着实多了不少。一边说着遵从的话,驿卒们赶忙下去准备了。

管事将事情吩咐下去后,反身走回马车旁,低声说了几句,从一旁的随从手中接过小凳放在马车旁。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着锦衣的英俊男子从马车上走下,等了一下从后面马车上走下的另一个男子,两人一同走入了驿站。

马车旁的另一个少年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另一个人也下了马走到了少年身旁,这人一下马,就与周遭的人分出了差距。少年身长七尺,体态颀长,已经是相当高挑的身姿。可他身旁这人足足八尺有余,身上的布衣都被紧紧的绷在身上,一头黑发散乱的披在脑后,面容说不得英俊倒也是粗犷冷峻,眉目间写清楚了生人勿进,再仔细看他的眼神,便可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傲意。

这自然是那头西流深山中的雄狮星河。

他跟着的少年自然是离开西流前往的京都楚瑜。

楚瑜看了跟在自己身边,亦步亦趋,一副随从模样的星河,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身边几人准备前去净室休息。此时先前的管事忽的走到了楚瑜身边,恭敬的行了一礼,楚瑜受宠若惊的回了一礼。管事道:“楚兄弟,请前往上等净室休息吧。”

楚瑜愣了一下,道:“不用的,我身份卑微,怎么能和王爷一同处在上等净室,我,我和星河和大家用一个中等净室就好了。”

“楚兄弟不用推辞,这是王爷吩咐的。王爷说,你现在已经脱离军籍,和王爷有师徒之意,这点小事还是不要拒绝的好,也免的小人难做。”管事又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并没有起身,而是一直躬着身,一副楚瑜不接受就不起身的样子。

楚瑜无奈,只好接受了。而星河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闭口不言,跟着楚瑜走进了驿站。

进了净室,星河才没有了在外装出的那副随从模样,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竟然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起来。

楚瑜看到星河这副模样,心中的诸多疑问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口水,刚准备要喝下,可猛地一反手直接将热水甩向星河。杯中热水经真气震荡在空中拉成一线如横空匹练刺向星河,安稳卧于床榻的星河忽的睁开眼睛,水线此时已然来到自己眼前,可原本激射而出的茶水却忽然慢了下来,就像穿过难以逾越的弱水河流,星河慢悠悠的张开口,将水线尽数吸入口中,咕咚一声咽下,又自顾自的闭上眼。

“这一路上你什么话也没说,你到底想要干嘛?”楚瑜终于忍不住了,出口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星河没有想象中的继续沉默,而是回答了楚瑜的问话。

楚瑜简直谢天谢地,这头狮子终于开口了。一路上这家伙就只是吃喝睡觉,对自己根本就不闻不问,只有有人时才站在自己身后把自己当做挡箭牌。“那我先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前往洛都,你不是要在西流山好好修炼,成为这西流山的霸主么?”

“本来我是这样想的,可最近我才想明白,果然偏居一隅不不是好办法,只有在这滚滚红尘中历练才能让我更快的变强,才能夺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星河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回答。

楚瑜有些语塞,但随即又问道:“你要各处历练就去历练,为何要跟着我,为何要去洛都?那可是我们人类的都城,你这样去岂不是会遭受排斥,又怎会历练的好?”

星河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少年的话语说着是嫌弃自己拖累与他,可也透漏出了一股担心,“你小子,有多少年没离开过西流了?”

星河话语一转,楚瑜还没有反应过来,道,“大约有十年了吧。”

“十年,怪不得,这洛都真正成为九州第一都大约也就是十年前,你不知其中内情也实属正常。”星河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楚瑜有种把整壶水泼在他脸上的冲动。

“十年前,晋国统一九州,就如同三百年前的陈国一样。与此同时,晋国颁布所谓的定国十三律,第一条便是将原有的洛城的边界拓开,整个洛都的范围占到了玄靖州的三分之一,这到底有多广阔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原本的洛都改名洛城,居于新洛都中央。更为重要的是,晋朝颁布律令,昭告天下,邀请各方势力来洛都建造属于自己的势力,简直就像将洛都做成一个盆景。”

“整个九州的盆景。”楚瑜喃喃道。

“没错。话虽如此,可一开始并少有势力前往洛都,毕竟此事前无古人,且修行者向来不愿和世俗之人交往,可天化三年,发生了两件大事,将洛都直接造成了九州第一城。”星河侃侃说道。

“是光明降世和渝水盟约吗?”楚瑜答道。

“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乡野猎户,不过这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知道也没什么意外的。天化三年,光明教从传承千年的雍都将神宫迁到了洛都,举世皆惊,据说司教与各分殿有不知多少的人为阻拦神主迁宫而自杀,不过还是没能阻止这一事,所以说你们人类,真的愚蠢。”

满满的轻蔑语气。

楚瑜不想跟着头狮子谈论什么人类的殉道之意或献身精神,就像星河看不起人类,楚瑜也不是特别相信这头猛兽的知性,“那随即签订的渝水盟约呢?虽然大体过程我知晓,可在你们妖兽眼中,这盟约定然有着不同的意义。”

“说的不错,光明教迁于洛都不过三月,神盟,也就是你们说的妖盟,就与人族皇帝与光明教神主在渝水签订了渝水之盟。继三百年前的圣战之后,人类,灵兽再度合作,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九州大地,人族与灵族互相在对方的领地上建立了契约领界,从此相互帮助,和平共处。”说道这里,星河脸上的厌恶之色已然抑制不住,楚瑜几乎已经明白他又要说什么。

“真的是,虚伪之极。”刀戈般的话语从口中说出,俨然夹挟怒火的长剑。

“看来此时在你们眼中并不是什么情愿之事。”

“这有何好情愿的,你可知为了签订这一契约,神盟之中险些掀起惊天内战,几乎所有灵兽都反对盟约,表面上,你们人类给我们输送粮食,衣物等等,可换来的可是我们族人被你们人类利用,不仅要与你们人类合编,清扫残留的夜族余孽,还要前往镇海九十九城,当真是愚蠢之极的盟约。”星河几乎是全程冷笑着说完了这番话。

“看来这其中确实有不为人知的迷辛,可星河,你虽然出身高贵,可应该还是不能了解这些事的本质。光明降世,渝水之盟,绝非一朝一夕就决定下来的,这两件事之间必然有着极深的关联。我想,也许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前,这一切就已然开始谋划,直到九州一统,这两件惊天动地的是才会同时发生,也许在你看来灵族深受其害,可,这绝对不会有这样简单。”楚瑜听了星河说了这么多,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星河听完楚瑜说的话后立刻就想要反驳什么,可忽然又停下来想了很久,楚瑜也没有在开口说话。良久,星河再次开口: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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