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流淌着潺潺的溪水声,鼻尖能嗅到淡淡的桃花香气,姬芸睁开双眼,眼前是平常在睡梦中才能见到的熟悉景象。玲珑的美眸露出一丝疑惑,这里是桃花谷?还是她的梦境?如果是她的梦境,怎么可能那么真实?
“芸姐姐。”正思索着,有人拉了拉她的左手:“我先回祠堂了,你也要快点回来,要不然师傅又要责罚我们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她侧头望去,眼前是一个四尺高的男孩。一头褐黄色的短发,一席兰纹锦衣,一双翠绿色的眸子亮闪闪的望着她。
“蓝羽?”姬芸脱口而出。眼前之人正是师傅的入门弟子,她的小师弟蓝羽。
男孩像是没有看到姬芸惊讶的表情一般,冲她灿烂一笑,便转身跑远了。
“蓝羽!等等我,蓝羽!”她跟着男孩跑了两步。回过头,却发现另一个自己仍然站在原地,朝着男孩离去的方向,笑着挥手。
姬芸停下脚步,透过透明的手掌望着地上随风摇摆的青草。看来这里是她的梦境,她本不属于这里,那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你,好大胆的贼,竟敢潜入桃花谷窃取桃花泉水!”
耳边传来另一个“她”的斥责声。
“姑娘何时看到过我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贼’?”一个深沉浑厚的男声传来,语气里带着些许戏谑。
姬芸闻声望去,泉水边站着一个身着金丝白羽甲,身长八尺有余的青年。他右手持着皮革制成的行军水壶,黑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剑眉下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闪烁着略带戏虐般玩味的笑意。
“人赃俱获,小贼休得油嘴滑舌,看剑。”话音刚落,腰间利剑出鞘,“她”持剑直直向他刺去。
青年虽赤手空拳,却是身姿矫健,左避右闪便躲过了“她”的几剑。突然,他一个翻身来到“她”身后,右手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抓住她持剑的右手腕。
“姑娘,有话好好说,能不能不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快放开我,臭流氓。”“她”不住的挣扎,却不想他抓得那么紧,她的反抗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唔”,只听青年吃痛的低吟了一下,随即便响起一片水花声。
“好个野蛮的姑娘,竟然用手肘偷袭我。”青年放肆的大笑起来:“这下倒好,害人终害己,你自己也浑身湿透了吧。”
当望见眼前人的一刹那,青年收起了笑声。有那么几秒钟,他就这样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她”,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透出淡淡的惊讶。“她”的黑色长发和白布衣服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那玲珑错落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呀!”“她”瞧见他的眼神,似乎发现了什么,尖叫了一声。
“不准再看了,再看,再看我剜了你的双眼。”“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猛地站起身子,转身就跑。
经过姬芸身侧的一刹那,她看到“她”的双颊升起两片红晕。
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滴落在脚边的绿草地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白纪!白纪!白纪!”姬芸哭着叫喊着眼前青年的名字。但他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呆呆的望着“她”渐渐跑远的背影。
心好痛,好痛。原来在梦里,也能够感觉到痛啊。
“芸儿,寡人不准你死!你听到了吗!芸儿,寡人不准你死!你听到了吗!”
谁?
是谁在一遍遍的呼唤她?
白纪?
是他吗?
是他吧。
死?
她怎么能死呢?
她还没有生下他的孩子,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睁开双眼,眼前是产婆放大的焦急面容。
“太好了,太好了,陛下,夫人醒了,夫人总算是醒了!”
门外的白纪听到产婆的惊呼声,握拳的左手垂落下来。他闭上双眼,斜靠在门柱上,眼角极少见的滑落下一滴泪来。太好了,芸儿,她一定是听到了他的呼唤。他知道的,她一定,一定不会这样狠心的离他而去的。
“夫人,用力,再加把劲啊,已经出来半截身子了。”
姬芸死死咬住产婆递到嘴边的绸巾,用尽了最后一口力气。
“咿呀,咿呀。”产房内,孩子稚嫩却清亮的哭声弥漫开来。
“太好了,太好了。生出来了,夫人,是个小公子。”产婆利落的剪断脐带,然后接过女官递过来的锦缎将婴儿包了起来。
“白宸,我的孩子。”
姬芸轻吐出这句话,便昏睡了过去。
产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产婆跪在地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夫人生了一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产婆话音刚落,白纪身边一众太医,宦官侍女也纷纷跪下,众人齐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添一位小皇子!”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望向重又微微泛亮的天际,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锦衣金袍的君主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一旁的傅起望着白纪的笑容,有些发愣。在陛下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了,他从未见到陛下像今天这样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