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看这天色是否有些奇怪?”一直静候在身侧的傅起此时冷不防冒出了一句。
听傅起这么一提,白纪抬起头,望向天边。方才他满脑子担心的都是姬芸的安危,竟没有注意到这天上的异象。算算时辰,现在时至未时,理应如白昼,但看这天色昏暗的程度却已似酉时。
难道是?黑眸变得如深潭一般愈加深沉。古人云,日者,太阳之精,人君之象。君道有亏,有阴所乘,故蚀。蚀者,阳不克也。日蚀,此乃不吉之象。
“哼”,嘴角划过不屑的一笑,他白纪从不信什么天命,天降凶兆,他必逆之。若是上天要带走他的芸儿,他必弑天。
产房内,姬芸已经有些筋疲力尽,持续的用力让她身心都疲惫不堪。视线游离一周,女官们已经将屋内的灯点亮。
“禧婆,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变得很轻。
“回夫人,未时。”
“为何未时天色已黑?”
产婆并未正面回答姬芸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重复道:“夫人有大王洪福庇佑,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姬芸皱了皱眉,无奈的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她自然知道这奇异的天象意味着什么,日蚀,乃是凶兆。看来,是上天有意要让她经受这般痛苦,这也许就是师傅当初所说的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吧。上天要怎样惩罚她,她都心甘情愿的接受。只是这与她的孩子无关,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啊。她绝不会让上天伤她孩儿一分。
“夫人,夫人,再使把劲。”
耳边又传来了产婆急切的呼喊声,将姬芸的思绪唤了回来。紧拽床单,咬紧牙关,她用尽浑身力气放手一搏。
“啊——”剧烈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脚,脚,夫人,已经看到孩子的脚了!”产婆的声音因喜悦而不住颤抖。
是吗,太好了。姬芸露出欣慰的一笑,思绪却渐渐飘向远方。
见姬芸疼的昏了过去,产婆吓得疾呼,疯狂地摇晃着姬芸的手臂:“夫人!夫人!醒醒啊,夫人!”
屋内的动静让门外焦急等候的白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夫人,夫人她怎么了?”
“陛下,夫人,夫人她晕过去了。”
一旁的李培元一听,大惊失色失色道:“夫人怕是难产。快,快掐人中,把人参片给夫人含着,快啊!”
产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甚至让白纪觉得有那么一秒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芸儿!”再也顾不上什么,白纪一个箭步就要强行入室:“把门打开!”
见白纪想要进产房,傅起情急之下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双腿。
“陛下,不可啊。陛下乃万乘之躯,不可进入产房这种污秽之地啊!”
“滚开!”见双腿被傅起束缚住,白纪怒意更甚,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凌冽如剑。
“不管陛下怎么处置傅起,傅起都不会放手的。”傅起死死拽着白纪的双腿不放手:“陛下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堰国的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着想啊!”
黑眸之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白纪长叹一口气。他一边用力锤击着内室的门,一边朝屋内大喊:“芸儿,寡人不准你死!你听到了吗!芸儿,寡人不准你死!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