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尤生几人赶到时,老妖正与四人斗法,三个和尚,一个白衫公子。和尚袒胸露乳,肤色金黄,棍棒戳横挑打,招招透着刚猛的劲气;再看那白衫公子,手持一把银色的折扇,白光晃影,伸手迅捷灵动,四人四象站位,棍来扇往,腾挪跳跃,配合得十分密切。不过,看老妖却是应付自如,形如鬼魅一般穿梭于乱棍之中,时不时还能腾出手来对他们连下杀招,但这四人的身法着实奇怪,明明老妖的手已打到他们的身上了,他们突然一个飘忽便过去了,依然有条不紊的围着的老妖打转。四人越转越快,棍影就像雨幕一般将老妖罩在中心,紧接着梵音渐起,虽然听不懂,感觉就像一场洗礼,但对老妖来说却是一种折磨,苦痛之声不断的从棍影中传出,突然老妖一声悲吼,声如巨雷,震荡得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四人在高速中缓缓定下身形,老妖消失了,只见地上露出一个头大的深坑。
判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竟自毁十年的道行化为原形逃遁了。”
尤生吃惊道:“自毁道行?他为什么这么做。”
判官顿了下说:“也许是他太狂傲了,不甘落败,也许就是为了那个佛光舍利子。”
尤生正待发问,那边和尚说话了,“师兄,让他逃走了,怎么办?”
银扇公子盯着深坑看了一会儿说:“我们四处找找,如果找不到就回去禀报师傅。”
一个和尚不经意看了下尤生这边,突然叫道:“咦!那不是白琉璃吗。”
“白琉璃?”银扇公子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白琉璃,便带着三人向尤生他们走来。
尤生连忙上前护住白琉璃,“各位师傅,请听我一言,白姑娘受了黑山老妖的蛊惑,说佛光舍利子可以帮助她找回记忆,她才会冒昧到贵寺抢夺的,但现在佛光舍利子已被老妖抢走了,还请原谅,我愿意帮你们寻找。”
一个长脸和尚冷哼一声:“蛊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呢。”
判官看着那和尚说:“一个吃素的小和尚怎么满口荤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和他是一伙的。”
“是不是一伙的你自己清楚,别以为长了一大把胡子就可以对别人指指点点的。”那和尚不屈不挠道。
判官微微一笑说:“老夫指点你,是你的福分,哼,方才你们那罗汉金钟,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啊,你怎么知道是罗……”那和尚吃惊的看着判官。
银扇公子接道:“罗汉金钟是我空慈师叔近年研创的,外人并不知晓,我若没猜错的话,施主应该是师叔的故交吧。”
判官赞许的点了点头说:“嗯……不错,年轻人还有点脑子。我和空慈也算是老交情了,所以,他的底细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小可逍遥子,不知尊下怎么称呼?”银扇公子礼拜道。
判官说:“叫我判官吧,老妖怪遁地跑了,你们就算把山掏空了也不一定找得到他,还是回去找你们师傅想想办法吧。”
“嗯,多谢判官师伯提点,我们这就回去禀报师傅,各位告辞了。”
逍遥子四人走后,判官拍了下尤生的肩膀,“两位小朋友,我也有事先走了。”,说完便闪身不见了。
尤生回过神来,见白琉璃神情惆怅,想是为身世一事,忙安慰道::“琉璃妹妹,其实我也和你一样,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
白琉璃抬眼惊讶的看着尤生说:“怎么,你也是…”
尤生点点头道:“我也是出来寻找父母的,既然我们这么有缘,我们就一起找吧。”
“嗯嗯!”白琉璃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
尤生抿嘴一笑道:“那好,现在我们去金山寺查查,看看陈袆是真的疯了,还是被人下了毒。”
白琉璃微微一笑说:“嗯,好。”
来到金山脚下,尤生和白琉璃施展轻功从侧荒处攀援到山顶,巧的是落脚处正是禅房所在。两人正寻找陈袆的房间,突然有人声传来,两人连忙一个纵跃,上了屋顶。
不刻便见拐角处走来两个和尚,一胖一瘦,只见胖和尚喃喃道:“你说陈袆都疯成这样了,还送什么饭呀,还不如早点解脱算了。”
瘦和尚白了他一眼:“坐牢还要吃牢饭呢,更何况是个和尚,你就别废话了,走吧。”
两个和尚来到陈袆的禅房推门进去,可是不到一会儿便相继冲了出来。
“哇,臭死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屎尿一裤子。”胖和尚又是吐口水又是扇鼻子。
瘦和尚摇了摇头说:“唉!想不到他竟疯成这个样子。”
胖和尚着急了,“那怎么办,反正我伺候不了他。”
瘦和尚淡淡道:“那你去找法正师兄。”
胖和尚说,“我们一起去。”
瘦子沉默了片刻道:“好。”
尤生二人跟着俩和尚来到一禅房前,胖和尚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喝道:“谁呀!”
“法通,法戒。”
“进来!”
两和尚战战兢兢的走进去,轻轻关上门。尤生揭开一片瓦片,尤白两人顺着光线往下看,只见胖瘦和尚像犯错一样走到法正面前。此时法正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说吧,什么事。”
“嗯…陈袆…陈…”胖和尚支吾了半天也没吱出个所以为然来。
法正把书摔在桌上恼火道:“说个话都跟个娘么似的,陈袆怎么啦!”
“陈袆,陈袆屎尿都拉到裤子里了。”胖和尚被训了个急,倒把话说清楚了。
法正露出一丝惊喜道:“什么!屎尿都拉到裤子里了…”,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又一本正经说,“咳咳,那你们还不给他换洗去!”
“我…我们伺候不了。”胖和尚低声说。
法正厉声道:“什么!伺候不了,难道要我去伺候他吗!”
胖和尚慌忙说:“我们,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法正指着他们划向门口道:“还不给我快去,想去戒律院是吧!”
两人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唯唯诺诺的出了门朝陈袆禅房走去。
待两人走后,法正忍住不笑道:“哈哈哈哈,这毒酒果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屎尿都上裤子了,陈袆呀陈袆,看来你的死期不远了。”
尤生和白琉璃在屋顶看的清楚,心中都愤愤不平。
“哦,我知道了,原来陈袆是被……”小猴子一失声,立即被尤生捂住嘴巴,但却已被屋里的法正发觉了。
“谁!”
尤生和白琉璃跳下屋顶,推门进去。
“怎么……又是你!”法正看到尤生惊慌道。
尤生关上门说:“意外吧,快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什么解药,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法正装糊涂道。
“你别装了,你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尤生说。
法正冷笑道:“哼哼,听到了又怎么样,反正他活不了了。”
“解药。”尤生正色说。
法正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有解药。”
尤生经朱远蓬的指点,武功大有进境,一个箭步便将法正给控制住了。
“我最近发明了一种,可以让人静脉倒流,生不如死的点穴手法,你要不要试试。”
“哼,你别吓唬人,我不怕。”法正紧张道。
尤生笑了下说:“我的点穴手法你是尝过滋味的,既然你无所谓,那我们就试试。”
“慢!慢着……我说。”法正紧张的咽了口水说:“那是上个月的事了,一天我带着两个小和尚到两界山北侧去猎荤,奇怪的是,我们竟然在山上闻到了酒香味儿,我们顺着酒香找到了一间小茅屋,里头一个老太婆正在酒缸里舀酒。我向她讨酒喝,那老太婆说,这酒可不是给人喝的,我笑道,不是给人喝的,难道是给鬼喝的。没想到老太婆竟然点了点头,舀了一瓢酒轻轻洒在草丛里,没想到那草随即变成了红色,然后就枯萎了。那老太婆说,这人若喝了,酒会上脸,毒会上头,疯疯癫癫十日便就一命呜呼了。我想陈袆那小子老抢我风头,我嘴上虽不饶他,但也不好正面害他,于是便骗老太婆说家里耗子太多了,想讨点酒用用,没想到老太婆爽快的很,说要拿我们抓的野味来换,于是我便乐意的跟他交换了。”
“带我们去找那老太太。”尤生盯着法正说。
“什么!现在?现在天都黑了。”法正不甘愿道。
“少说废话,快走。”尤生打通法正的腿部筋脉,以便让他行走。
尤生和白琉璃驾着法正飞上飞下,不久便来到了两界山下,山上草木茂密,加之天色渐暗,给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天黑了,这山怪吓人的,明天再去吧。”法正有点哆嗦道。
“你不是有胆来这猎荤嘛,怎么这下又害怕了。”尤生嘲讽说。
法正说:“那是白天……”
“少废话,快带路。”尤生不想听他浪费时间便打断道。
尤生找了几个干柴,用火折子点起了火把,然后打开法正左手筋脉,让他也持着火把在前头带路。黑压压的两界山总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还好大家都是练武之人,并无大碍。法正持着火把,东瞄瞄,西看看,走走停停,终于找到了那间小茅屋。
“天都黑了,怎么来有人来找老婆子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老,老太太,是我。”法正有点心虚道。
“哦…是你啊,还带朋友来了,是不是又想讨我的酒毒耗子呀。”老太太慢条斯理的说着,却并未开门。
尤生心下一惊,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还知道带了朋友,看来这老太太不简单。
尤生看了法正一眼,笑了下说:“他耗子没毒成,倒把人给毒了。”
“啊!这可不好。”老婆婆惊讶的道,随后便将门打开了,“进来说话。”
一个身着淡蓝色布衣,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站在门口,但笑容却十分和蔼可亲。
“婆婆有解药吗?”尤生问道。
“老太婆只会酿酒,不会酿药。“老太太招呼他们在一张方木桌前坐下来。
“婆婆时间紧迫,快救人吧。”尤生急道。
”呵呵,好,解药是有,不过,我有个规矩,想要我的东西的人,都要拿东西来换。”老婆婆说。
“不知婆婆想要换什么。”尤生问。
“你们等我一下。”老婆婆说着便起身走进内室,不一会儿便从内室拿出一根一尺来长的麻绳,“嗯,我现在又不想要东西了,如果你能把这根麻绳穿到这个绣花针眼里,我就把解药给你。”,老婆婆说着便从发套里拔出一根绣花针,连同麻绳一起放到桌上。
法正瞪大眼睛道:“开什么玩笑,这绣花针眼那么小,麻绳这么粗,怎么可能穿的进去?”
“你穿不进去,不代表别人穿不进去。”老婆婆微笑着看着尤生和白琉璃。
尤白两人看出老太太眼里并无玩笑之意,于是便都专心的看着麻绳和绣花针在想办法。将麻绳变小或将绣花针变大,显然都是不可能的,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把麻绳拆细,然后一根根接起来穿过去,显然很荒谬,就像把绣花针重新熔造一样,想必都不是老太太需要的答案。灯油在一点一点的下降,然而他们还是没想出办法来,但老太太还是饶有耐心在坐在一边陪同他们。
“只有心灵手巧的人才会出现奇迹。”老太太笑着说。
白琉璃突然眼睛一亮:“我来试试。”,说着便左手捏着绣花针,右手抓起麻绳往针眼上送,尤生和法正都纳闷的看着白琉璃,像这般穿法,把绣花针穿到麻绳里还差不多,但心里还是期盼她会出奇致胜。
尤生无意间瞥了一眼老婆婆,见她笑颜逐开,尽是赞许之色,想必她已从白琉璃身上找到答案了,不禁一阵欣喜,突然法正一声惊呼,尤生心下一咯噔,强烈意识到奇迹出现了,立即转眼看白琉璃,只见靠近针眼的一头麻绳瞬间变细,更让人吃惊的是,当细线头穿过针眼的那刻,整根麻绳瞬间就变成了一根细线,尤生凑近一看,竟然是根银发。
“姑娘真是心灵手巧之人。”老婆婆满意的夸道。
“若非婆婆提醒,我还真不知道……婆婆真是位高人。”白琉璃红着脸说。
“高人不敢当,姑娘聪慧过人,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我这就给你们拿解药去。”老婆婆说着又起身到内室去,不一会儿便端出一个小酒坛道:“这是我熬的解酒汤,分三日给他服下,一日消红脸,二日去疯癫,三日服完便可痊愈。”
三人拜谢老婆婆,趁夜离去。
“慢着,婆婆送你们一盏灯笼,夜黑路不好走。”老婆婆说着便将灯笼递给尤生。
“多谢婆婆,改日再登门拜访。”尤生辞谢道。
“好好好,去吧,路上小心,婆婆要睡觉了。”老婆婆说完便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