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一阵后，惊鸿在一处光秃秃怪石嶙峋的山坡上让枭千叹停住了脚步。
“你的对手就藏在上面的石头缝里呢，他已经醒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等天明。”惊鸿说。
“我怎么感知不到他？他是不是比我强？周围除了我和他，还有其他人吗？”枭千叹问，同时跃跃欲试。
“不是，和你差不多，只不过这个距离刚刚好，你和他谁也发现不了谁，而且这里就你们两个。”惊鸿回答。
“所以说——发现了又能怎样？反正一会儿也要打，还怕他跑了？怎么也要打过吧？”
惊鸿愣了愣，“也对啊。”她小心过头了，可能是习惯成自然。
枭千叹想笑，但又不敢。
但他依然没有向前，而是盘坐起来，调整呼吸，反正近在眼前了，发不发现的，没什么区别。
“姬师傅说，武学到了很高的境界之后，便可以脱离人本身的束缚，可以长寿数百年不说，还可以御空而行——我离那样的境界，还有多远？当然，我知道非常远，但我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惊鸿你能告诉我吗？”枭千叹问。
“这个嘛，我问你——你和那个李信谁强？”惊鸿笑问。
“当然是信哥。”枭千叹不假思索地说，“染剑华都常说李信深藏不露，而即便是信哥露出来的那部分，也不是我能比得上的。”
“你觉得你追上李信的程度难不难？”
“难，但我会努力。”枭千叹诚恳地说。
“呵，这就难了？”惊鸿嗤笑一声，“实话告诉你，你距离御空而行的境界差着一万个李信都不止！”
枭千叹目瞪口呆。
“果然是怪石小城出身的傻小子——灵师的境界有六重，称作武道六境，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论是以前教我习武的师傅，还是现在的姬师傅，都没说过。”
“很正常，在怪石这么个小地方，化界的灵师就顶了天了，要不是这二十年来此地生出重灵，怪石的灵师恐怕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三境——你以前的师傅，估计就是个区区一境灵师，他自己也不见得知道这些，姬将军不跟你说这些，是觉得无聊，也是怕给你们压力——既然你问到了，现在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等等？姬……将军？”枭千叹惊讶。
他是不知道姬明雪真正身份的，他对姬明雪的了解还停留在“很强的很和善的姬姓灵师”的地步。
可以说他是猫园四个少年里面唯一一个连姬明雪全名都不知道的。
“这个你就别问了，有机会你会知道的——接下来，说武道六境。”
关于姬明雪，惊鸿还是很佩服的，因为其强大的武力向来被云归所津津乐道，但她就是受不了那整天叫嚣着要把她“斩断埋葬”的紫柩——也就是姬明雪的佩剑。
只因为曾经惊鸿拒绝了紫柩的求爱，紫柩就秉承着“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处事观念想要“杀”了惊鸿——但因为实力问题与各自主人的原因他的这个念头是不可能得逞的。
而当枭千叹带着惊鸿投奔了姬明雪一行人之后，紫柩更是常常搭讪惊鸿，但是惊鸿从来都缄默不言，把紫柩当空气。
“哦……”枭千叹只得按捺住心中好奇。
“武道第一境，名为雕木境，俗话说朽木不可雕，所以有灵潜而能够成为灵师的人，才不算朽木，才有值得一雕的价值，又因为十之八九的灵师一辈子都要在雕木境徘徊，所以雕木境又被戏称为泥人过海境，意思是想要跻身第二境，简直如同泥人过海无比艰难，所以，第一境在我眼里跟废铁没什么两样，但是由于灵师相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过于稀少，所以就算是一境灵师，在普通人眼里那也是高贵的存在。”
“第二境，名为披金境，这个境界是武道小成之境，筋骨已经完成了整体上的变化强韧，吸取天地灵气也更加得心应手，并且可以具备属于自己的界了，所以又俗称化界境，已经算得上是小高手了，只要不太过眼高手低，称霸一方还是可以的。”
枭千叹认认真真听着，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字，并且心中震撼，他一直以为化界就是了不得的水准了，说不定离着飞翔也不远了，没想到却只是排名倒数第二的“小成之境”。
“第三境，名为浪荡境，是说经历了披金境之后，身躯化为成为一种玄妙的“四分五裂”状态，以后你会体会到的，但是实力会提升很大，根据天资不同，浪荡境是披金境强度的十倍甚至几十倍不等，第三境的灵师，已经有资格被人称呼一声“宗师”了，行走天下，已经可以进退自如，而能够成功突破披金境到达浪荡境的灵师，万中无一。”
“第四境，混成境，这一境，就是修复浪荡境的分裂状态，全身凝实如同无垢琉璃，并且坚韧非常，吸取天地灵气已经算是吃饭喝水般简单的事情，在王朝之下的国度，应该可以作为一国的最高战力了，可一拳崩山一刀断江，就算在王朝级别的国家，四境灵师也绝对举足轻重极有分量，堪称真正的大宗师。”
“第五境，就是你所谓的御空飞行的境界了，叫做升龙境，可以飞翔不说，单是气势，就足以压垮四境的大宗师，当然，这样的灵师，哪怕在一座实力超然的帝国中，也大多是凤毛麟角不过一手之数，绝世高手的美誉，当之无愧。”
“怎么样？知道天高地厚了没有？”
枭千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妨再告诉你点儿内幕，怪石城虽然小——但近期着实冒出了不少强者，其中第五境的恐怖家伙，就我知道的，便已经有三个了。”
“三个？”枭千叹愕然。
不是刚刚说了就算整个帝国都是凤毛麟角的吗？怪石城怎么会有这样的绝世高手？还是三个？
“都是外来的吧？”枭千叹问。
“对，这第一个嘛，就是你姬师傅。”
枭千叹再次震惊，虽然他意料中的姬师傅很强，但没想到如此之强，他开始想着等谁与争锋结束，他一定要让姬师傅带自己在天上飞几圈儿才行。
他觉得有点梦幻，升龙境的绝世高手啊，而传说中的绝世高手，还是自己的师傅——虽然姬师傅常常感叹自己年纪大了。
但也依然是顶尖的灵师啊。
“须牙园是不是有个叫做诸葛村夫的老师？”惊鸿问。
“有啊——诸葛村夫是他的外号，他本名叫诸葛青昀——难道他也是？！”
“对，他也是一个。”
“呀，诸葛村夫都是第五境了，那我叔叔是不是也是？”枭千叹问的自然是须牙园院长枭寞。
惊鸿噗嗤一笑，“你想多了——枭寞不过是刚刚晋升浪荡境，也就是第三境——不过他天资很强就对了，在我看来，他就像只聪明的鹦鹉，什么语言都能很快自行领悟学会，也许学得不完全，但也能窥得精气神练个小成的形神兼备，这是一种可怕的天赋。”
“哦——那第三个升龙境是谁？”枭千叹已经深陷其中，完全着了迷，至于诸葛村夫的战力如此之强却只是个须牙老师的问题，他倒是不太在意。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上次你们去方寸九州喝酒的时候，我见过他，他的气息中正平和而深不可测，我太了解灵师了，他绝对是升龙境。”
“方寸九州？我怎么不知道？”枭千叹疑惑。
“你当时一口酒下肚就烂醉如泥，都开始胡说八道了，哪里会记得别的事。”
“额……”枭千叹悻悻然。
之前他问过染剑华，确实知道自己酒后说了些混话。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升龙境高手，我还不知道——本来我是知道四个的，但有一个，前不久离开了，唉。”惊鸿有点儿闷闷不乐地说。
“是谁？”枭千叹很没眼色地张口就问。
“唉！我是谁？”惊鸿又是叹息一声并反问。
“你是惊鸿呀！”枭千叹不明所以。
“谁把我丢给你的？”惊鸿又问。
“归云……他也是升龙境？”
“对啊。”
“真想不到……他那么强的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才和我一般年纪啊！”枭千叹不敢置信。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看到的就都是真的？很多事情没你想到的那么片面！”惊鸿又开始以训斥的口吻说话了。
枭千叹连声称是。
突然间，他想到什么，忍不住便叫了一声，“坏了！”
原来他与惊鸿相谈的时间过长了，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透亮，他刚才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可见入迷之深。
话一出口，他又急忙捂住嘴巴。
“不用担心被听到，翻过这座山，你就能看到那人正在河里捉鱼呢。”惊鸿说。
枭千叹听到这话，就要起身去与那人展开他的第一场对决，但又很快停下动作，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惊鸿问。
“你说的，武道有六境——第六境是什么？”枭千叹有些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可以飞翔的升龙境那么强，那么第六境会是怎样的可怕？
“你倒记得清楚，那好吧，我告诉你，第六境，叫做齐天境，至于齐天境是怎样的境界，我也不知道，这个齐天的名字，也是上古便流传下来的——说实话，我一直怀疑齐天境是不是真的存在，因为我还没有听说过谁达到了第六境，但既然有齐天之名，想必也并非空穴来风。”
“嗯……四月帝国你知道吧？就在重岳南边的那个四月——在四月帝国的传说里，齐天境就是飞升成天使，也就是他们所信奉的神明。”
“神么……”枭千叹喃喃。
神，一个至高无上的字眼。
他突然激动起来，“齐天境……齐天境！人真的有可能成神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