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到很晚。为了方便各位大臣们回家,宫中取消了这一夜的宵禁。我的父亲的马车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父亲看样子是很高兴,虽然整晚都没有笑,但看人的眼神温和了许多。我想这是喝了酒的缘故。
虽是皇上的亲兄弟,但因当年争夺皇位之时父亲也是个为首的做派,从此便跟皇叔结下了梁子。虽然这些年父亲为了国家付出的不比别人少,但皇上心中的忌惮去还是放不下。因此也将父亲的安王府安排在了离皇宫较远,离闹市较近的地方。眼不看,心不烦,还方便管教。人多的地方就总会被跟着,这我是知道的。但总被跟也会烦。我掀开后车帘,看了看后面那几个侍卫不像侍卫,贫民不像贫民的人,默默叹了口气。这跟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身边的侍女佩淑许是有些累了,开始在车中打起盹来。我看她的样子,甚是可爱。在这府中,我虽是父亲的嫡女,但因不受父亲的待见而被府中的大多数人轻视,只有佩淑待我还像个主子。我虽不是从小便娇生惯养,也受不了他们成天拍马屁的样子,但毕竟我是个郡主,虽只回府三个月,也成了哥哥们的掌上明珠。看他们的样子,实在是为我所不齿。
“叮。”一侧的房梁上传来声音。虽在一瞬间消失,但也足以引起府中护卫们的注意。
“谁?”为首的大护卫严青喊道。
可是一切在那一声后都恢复了宁静,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严青再带大家警示了一番后便又开始了行程,只是加快了脚步。
“开始了。”我看着身边依然睡熟的佩淑,微微笑了笑。
回府时已近三更,天边微微亮起。我屏退了佩淑便自己回房了。房中还有三根蜡烛燃着,我熄灭了靠近门的两支,借着最后一支的微光看清了手指上残余的痕迹。暗红色的,是血。
这一路走来,我的马车一直走在最后面。虽后方也有侍卫跟随,但天色昏暗,又加上安阳王府较远,侍卫们路途劳累,这人稍有伪装,就算落于车顶也很难被发现。而这滴血,就是来自车顶上的那个人。我嗅了嗅,血中有异香。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血中会有异香。第一种是西域的皇族们。他们常年受香料浸染,时间久了,香料中的香气便会渗透皮肤,进到血液中去。但他们血中的香气多半是清香,似玫瑰的妖娆,有似百合的淡雅。久而久之,这带异香的血也便成了西域皇族的象征。而第二种人,便是琳琅山庄的杀手。琳琅山庄是江湖中最第二大的杀人组织。他们的杀人效率从不亚于排在第一的灵珠阁。但因为琳琅山庄的杀手都是从小培养的,所以在人数上远远小于灵珠阁。由此,便只被排在了第二。
玲琅山庄的杀手们从小就被浸泡在药草之中,一是为了让药草的药性进入他们的身心,便于练异功,二则是为了洗净他们的身心,便于控制。玲琅山庄的药草中多以蛊药为主,这些少年们被浸泡后便会对山庄的庄主唯命是从。每个人都有一只对应的蛊虫。若他们不能完成任务,或在任务中被抓,庄主为了保证山庄的秘密不被泄漏,就会处死他们的蛊虫。而与蛊虫性命相连的杀手们,也会在蛊虫死去的一刻钟内不定的方式自杀。江湖传言,玲琅山庄的杀手们死相极惨,死后也无人收拾,无人挂念。
蛊药的香气很浓,更似狐狸的魅香,所以琳琅山庄杀手的血多半都散发着浓厚的异香。平日他们的身上是闻不到这种香气的,但只要稍稍流血,这种香气便会四散。而我指尖上的这滴血,正是散发着这种香味。
我微微沾了些盆里的水将手指上的血洗掉。这滴血已干了,洗时略有些麻烦。我本想叫侍女拿些药酒来除去手上残留的异香,但府中众人都已睡了,这件事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想了想,只好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