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桥,是武临镇的绝胜景观。这里时常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来看武桥赛事和前往挑战武桥的人几乎要把武临镇的挤满。
然而十年前,这里还没有武桥。只有一条籍籍无名的石拱桥。一个叫做武龙山的男子,将这座拱桥起名为武桥,并设计了过武桥这个被称为武临一绝的赛事。为此武龙山将他最强的十个手下派到了武桥上为他把关,确保罕有人能通过。
这座武桥为武家带来了庞大的利益,同时也是武龙镖局武力的展示。武桥,可以说不止是武临镇的风物,更是武龙镖局的金字招牌。
这个金字招牌,现在被人以无法形容的暴力强拆了。
武桥的崩塌,不但击碎了武龙镖局在武临镇的声望,更是一举活埋了武龙镖局的少镖头武虎风。
被救下的王家兄弟说不出话来。他们本该感恩戴德说一番感激的话,此时却是面露惊恐。这并非他们寡恩薄义,这是一种生物本能的反应。一种弱小生物看见强大存在的反应。他们对此刻的年征邪充满的就是这样如对鬼神般的敬畏。
年征邪面色苍白至极,直如一张白纸一般。他感觉到的是与之前全身上下真气满溢的状况完全不同的虚弱。他内力浑厚,却不能尽情使用。以他的经脉状况还有运用能力,只能发挥出两成内力而已。
刚才他怒火攻心失控之下,忘我的强制提取内力。一次性竟然运上了七成之多。易铮与年阙的内力之高。他们两个人任何一个全力施为下,天地万物莫不能摧。而年征邪体内的七成内力则意味着比那两人的全力更要威力无穷。以这份大力击出,武桥焉能承受的起?
这威猛绝伦的一击之下,武虎风是授首了,年征邪却也不好过。他想着静坐一会可以复原,却忽觉身体似乎被一阵奇大无比的力道扭了一下。痛的他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了一般。
他趴在地上全身一阵痉挛,又觉喉头一甜,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王家兄弟慌了手脚,他们只是惊诧于刚才的那一幕,却不至于连救命恩人的恩情也不顾了。
“恩公,你还好吗?”
只是两人也是身中天仙荡还未复原,麻药效果仍在,他们也是动弹不得。
年征邪面如金纸,无法回答。他不通内功,不懂得如何导气归元平复内气。下意识的学着之前突破生死玄关时运气,体内万马奔腾的狂暴真气才开始一丝一丝的归拢收纳回气海。脸上才渐渐回复了一些血色。
年征邪刚才那一击实在太过冒险。他的经脉本无法容纳这么多的内力,他强行运用,更是用上了自己极限的数倍。先用未来钱是要还的。副作用发作起来,就等于刚才震碎武桥那一击回诸身上。要不是他以这一百五十年内力突破生死玄关,已为他扎下了无比深厚的根基。刚才那一下发作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内力这方面,年征邪是无人能敌。可内力是一回事,经脉与内功法门是另一回事。有时候两人内力相当,武功却仍是高下有别。那是因为两人修炼的内功不同。内力或许相当,使到武功上威力却截然不同。过去的年征邪只是身怀年阙一人的内力,内力就已经是出类拔萃。可他仍然敌不过易铮五十招。原因在就于此。
再说经脉,内力如果是输出的源头,经脉就是运行的管道。当一次性输出的能量太多,超过了的管道的容纳极限。那么还没到正式输出,管道已经承受不住自行爆裂了。
年征邪的身怀绝世内力却不懂半点内功,经脉更是没达到他内力的级别,所以他自己尝试下,发现能运用的内力只有两成。这是对的。
也是年征邪福大命大,他使用七成内力时候的状态近乎无敌。破敌杀人只在举手投足间。这种状态只要是武林中人就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要不是刚才事态紧急,不容他有时间去想沉溺不沉溺这方面的事,就已经把体内那汹涌澎湃的内劲轰出去。恐怕他多留那份力量再多一时三刻,即刻就会爆体而亡,连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这时候,白亚瑟已经解决了那五个武师,带着唐月儿到了武桥,见到武桥崩塌的景象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唐月儿担忧地看着运功中的年征邪,但却又不敢出声打扰他。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王家兄弟药效过了。他们先去武桥下找寻梁东石等人的遗体。武桥这一塌陷,他们的遗体已经找不完整。王家兄弟尽力而为,找了大半日才总算凑够了六人的尸首和头颅。
江湖汉子也不多啰嗦,两人就在武桥将六人尸首火化。捧了六小坛骨灰。预计给他们家人送去。
*************
他们这惊心动魄的一战自日出而起,此时已经日薄西山。年征邪仍然双目紧闭。再过了小半个时辰,年征邪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至此他刚才错用的真气才全数返还气海。他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竟然已不在武桥,而像是在一辆马车上。
这车厢内的人却是人人都认得的,有白亚瑟、唐月儿、唐月儿的爹唐海。
年征邪嘟哝着:“我在哪里?”
唐月儿喜道:“征邪哥哥醒了!”
年征邪惊讶道:“月儿?你怎么在这里?亚瑟兄把你从茅草屋带出来了?我们在哪?”
白亚瑟没好气地道:“你吃什么惊?你把武桥给毁了,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就昏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们现在在去找你那个什么江老板。”
年征邪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亚瑟道:“什么?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还想问你呢。你练的是哪一门的功夫啊,少主?连武桥你都能一击震碎。”
这时候唐月儿笑着给年征邪解释了事情经过。她也是听王家兄弟转述的,不过她记心甚好,头脑又清晰,也是说的清清楚楚。
年征邪听她说了这一战的经过,也是啧啧称奇。他依稀记得自己头脑一热,接着就觉得天地忽然慢了,而自己无所不能。然后就是一片空白。之后的运气化纳都是下意识完成的,他自己也记不住了。
再说到梁东石等人惨死于武虎风钢刀下,年征邪又唉声叹气。感慨这江湖之多变,昨日前仍是把酒言欢的大好豪杰,不想今日已经阴阳两隔。年征邪在地府的经历令他重视人生,重视生命,他无法接受生命被无端夺走。所以他拼命的要救人。
但一旦知道某人已经死了,他知道死了之后的情形,所以也不甚悲切。
这时候,在外面赶车的王大插嘴道:“恩公莫要伤悲,我们走这条路时,早就想到有这一天。如今恩公已为我们报了大仇,梁老他们在天之灵也会老怀安慰的。”
唐月儿也道:“是啊,征邪哥哥,你别要伤心了。”
年征邪本性跳脱,喜欢热闹,爱找麻烦,你想让他安静一会儿反而不行。这才说了几句话,他就又谈笑风生了。
年征邪笑道:“人死不能复生,人生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我才不会伤什么心,给自己找麻烦。”
接着侧头一想,问道:“王大哥,我们现在何处?”
王大道:“六合镇,江老板他们启程早,应该已经走远了。今晚我们怕是要在六合镇歇脚了。”
年征邪心道:江老板一行近二百人,可八大高手没了六个。虽然白亚瑟一个顶的上几个人,毕竟人数不够。既然到了镇子,不妨就再找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师。
想到这里,说道:“王大哥,劳烦你们先去客栈,我在这里下车。”
王大道:“好的,恩公可是去办公事,需要小的帮忙吗?”
年征邪道:“不用,我一个人就好。亚瑟兄……不如简单一些,我直接叫你亚瑟好了。亚瑟,唐大叔还没醒,你把月儿姑娘送到客栈吧。”
白亚瑟打了个呵欠道:“随你吧。一路看着马车已经够累的了,我要睡了。”闭上眼睛,竟然已经陷入梦乡,呼呼大睡起来。
在车上也说睡就睡,这刀客也真是武林一大奇葩了……
唐月儿道:“……征邪哥哥,人家跟你一起去。”
年征邪讶道:“怎么?”
一向沉静的小姑娘羞羞答答地道:“……再过一会儿,人家就跟你分开了。人家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年征邪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们要去找江广隆,唐月儿父女却是要在这里离开了的。这小姑娘看来真是把自己当成大哥对待了。年征邪笑道:“有何不可?想看我骗人就跟来吧。”
唐月儿喜孜孜的点头道:“……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