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经过这十大高手的一轮解释,年征邪才知道事情的全貌。
白亚瑟是赵流十天前邀请来参加过武桥的,他一战而过,让一直对武桥满怀信心的武虎风丢了面子。因此对他有些恼怒,可当时人数众多,武虎风还勉强没有爆发。后来武虎风调戏唐月儿叫白亚瑟撞上了,白亚瑟出手阻止,打退了武虎风一众人。
武虎风回府后越想越气,心生一计。他打断了府上一个武师的腿,第二天到唐月儿家里,硬说是唐月儿的爹推搡时弄伤的,要讹唐家一百两银子。唐月儿的爹是个小贩,一百两啊,他活了大半辈子连见都没见过一百两,砸锅卖铁也给不起。这时候白亚瑟出面调停,说要替唐家付钱,武虎风却坚持不收。还扬言白亚瑟能保护他们一天,保护不了一辈子。白亚瑟一走,武虎风还是要回来要账的。
最后,两人打了一个赌。白亚瑟要是能够连过十天武桥,武虎风就发誓从此以后不再骚扰唐家父女。这正是武虎风奸计的一环,他等白亚瑟再闯武桥,便传下令去所有药材铺都不准卖药给白亚瑟。尤其是金创药的药材连普通百姓也不准买。白亚瑟每日伤势渐重,不得好转,只要有一天失手,武虎风就算赢了打赌。
只是武虎风没想到的是,白亚瑟竟然连赢了九天。但他现在的伤势也重的连站起来都困难了。这个赌,眼见他是输定了。
年征邪听完才知道唐月儿的苦衷。他一直念念不忘唐月儿偷他银子的事,如今听来她一定是为了救白亚瑟才需要那一百两。
不禁摇头叹道:“小丫头,你以为你给钱,武虎风就会放过你吗?太天真了。”他不知为何心神有些不安定。自从在这个世界醒来,他从来没有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偏偏此刻却极是强烈。
梁东石道:“少侠说什么?”
年征邪定了定神,尴尬道:“喔,没什么,我……说那白亚瑟说不定还能过第十天。”
十大高手都面露讶色,但白亚瑟这个人不能以常理度之,谁也不能断言他已经失去了全部战斗能力。
年征邪道:“我进门的时候他一动也不动,像是在全力休息换回体力一眼。这么懂得休息的人,恐怕不会就这么倒下。”
梁东石摇头叹道:“赢了也没用的。”
年征邪道:“为什么?”转念一想,“武虎风要耍诈!”
梁东石道:“少侠明白就好了。少镖头早就下了死令,就算白亚瑟连赢十天,第十天他一过了武桥。我们十个人就要群起而攻之,将他乱刀分尸。那跟过武桥不同,是十个人同时对付一个人,他……没有希望的。”
年征邪道:“各位都是有名望的武林高手,忍心对一个无法还手的后辈下手?”
梁东石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少侠,你还年轻,或许不懂江湖险恶的一面。我们么……却是看得太多了。我们不下手,少镖头可以自己下手。白亚瑟重伤下,又正是过完武桥之后,他能剩余多少体力跟少镖头动手?结果是一样的。
少侠,你跟白亚瑟有交情,来救他的是不是?你能蒙过了少镖头也是不易,今日就当做我们十个没见过你,你走吧。”
年征邪摇头道:“我今天是第一次听说白亚瑟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见他。刚才也是第一次听说他做了什么。而且,我也不走。我要救他。”
赵流讶异道:“你今天第一次见他?恕我直言,少侠你武功其实平平,只有气功这一门功夫还算不错。你究竟为什么要救他?”
年征邪简略的说了江广隆要他寻访可靠武人的事,众人闻言都有些讶异。梁东石更是直言道:“少侠,你既然是找走镖看趟的,直接托付给武龙镖局就是。老夫能担保,这是方圆百里实力最强的镖局了。如果你担心少镖头,老夫可以推荐几家镖局给你。何必非要救这白亚瑟?”
年征邪道:“原本要白亚瑟入伙,只是一个突发的奇想。我跟他一点交情也没有,甚至觉得这人是个冥顽不灵的笨蛋,跟武虎风那种人打的赌也要固执的完成。他自己连命都要保不住了,却要干这件蠢事。相较之下,武龙镖局人强马壮,比他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可是各位,我们保护一批货物上路,总会遇到危险情况的。不管是山贼还是悍匪,甚至是邪道帮派,都有可能会在我们自以为安全的时候暗下毒手。
那个时候,我是该相信武虎风这种人,还是白亚瑟这种人。我扪心自问,比起人强马壮却逃之夭夭,我希望有个人可以冥顽不灵的挡在商队面前,连命都不要的,固执地为这支队伍护航。这就是我选择白亚瑟的理由。”
梁东石皱眉道:“少侠,你拿人钱财,忠人之事老夫可以理解。但要救白亚瑟,老夫倚老卖老说一句,光凭你年少侠,恐怕再搭进一条命也不够看。你不过是替人办事,何必如此顽固?”
年征邪缓缓看了一圈这十个人,认真道:“各位,不错,我是替人办事。要找一个像白亚瑟这样的人,或许很难,但并非找不到。我也确实不必搭进一条命去救他。白亚瑟关我什么事?甚至进一步去说,江老板的安危也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替他找到合适的人选,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是明明知道一个人将要枉死在自己面前,明明可以救他却置若罔闻。他一死,唐月儿同样难逃毒手。各位,就职责来说,我完全可以不管他们。但作为一个人来说,我良心过不去!”
十个人尽皆沉默,仿佛在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面前,混迹江湖多年的他们根本抬不起头,因此连脸也压低了。
年征邪道:“王大兄,王二兄,二位是兄弟,你们将来把酒共言生平的时候,你们会不会说自己害死了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只是为了帮少镖头强掠良家妇女。梁老师傅,您会不会跟您孙子说,您替少镖头打死了个年轻人,少镖头终于成功的***了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各位,你们敢不敢对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你们能不能大声的告诉自己的子孙后代,你们今天替武虎风杀人,杀的理直气壮,杀的理所应当!唐月儿被武虎风糟蹋,也是她命该如此。各位,你们回答我一句。将来,你们不会后悔。你们的良心,不会受煎熬!”
武师们都惊呆了。这个年轻人,一开始油嘴滑舌,然后有些稳重的感觉,现在却……让人如此的钦佩。
其中一个人是隶属于武家的武师,大声道:“你别来挑拨离间!武家对我们恩重如山,那小贱货和姓白的都在劫难逃。姓白本来就是自不量力,唐月儿那贱货,我们少镖头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爹却不知好歹,非不肯从。这不是命是什么?我说他们全都是活该!”
其余九人还来不及说话。
年征邪双目一瞪,精光暴现,那武师心中一寒,双腿浑然没了力气,竟然不由自主的要跪下来。年征邪瞪圆了眼睛,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道:“你说什么?”
要是这个时候,他的好朋友牛头马面兄,或是黑白无常贤弟在的话,看一眼他的表情就能明白事情不对劲。可惜这里谁也不知道,年征邪,真的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