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又到了庆祝驱魔节的时候,大家都忙活了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城镇里都挂有大大小小喜庆的灯笼。富人会在这天进行慷慨的施舍,每个人在这天都会放下手里的活,享受着节日的喜庆,并去庙里祈求平安。
在遥远的边缘地带,一片连绵的青山旁边,有一个偏远的村子,唤做清水村。村子并不富裕,民性虽纯朴坚实,也比山中的人来得活泼、伶俐。有条像长街的大路,直贯在村中,沿着大路直走,大概四五里的地方,有一个不算残破的木屋。相比于村中的其他屋子,这个木屋盖的很是讲究,大门要比一般的门要宽,高度也比一般木屋要高,屋檐与顶梁做工都很精致,木头间的切口吻合,没有一丝突兀感,虽是木屋,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堂屋中间供奉着一个木牌,上书“清阳”二字。在其侧屋,一张破烂的随时可能会倒塌的木床上面,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少年。
突然,一个充满爆炸性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痕儿,都什么时间了,还不起床!”
听到这个声音,床上躺着的少年立马一个轱辘翻身而起,伴随着木床吱吱呀呀声音,迅速地拿起破烂不堪的旧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口中大声喊着:“爹,我起来了!”。然后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这名少年名叫叶痕,年方十二。站在叶痕面前的是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胖子,身着青衫,初看时,面目和善。待看久时,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却油然而生,这便是叶痕的父亲了。
叶痕面对着父亲,呐呐的说着:“爹,其实我早就醒了,只不过在想着今天应该怎么样才能更省力气的砍下许多木头来。”
胖子哼了一声,似乎看破了少年编造的谎言,说道:“砍树本就是体力活,你要省力气,树还能砍得下来吗?”
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干笑了几声。这时,一个温柔慈爱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好了,孩子他爹,不要再教训痕儿了,今天是驱魔节,多睡一会也没什么打紧,痕儿天天砍柴打猎,该休息休息了,毕竟今天镇里这么热闹。”
胖子还是忍不住又哼了一下,“像他这么懒散,估计每天都当节日过了。”
“好了,娘都说了,玩一天又没什么打紧。”叶痕讨好地说道。
这时,胖子把手放在怀里,掏出一个很是精美的袋子,上面纹着一个叶痕从小就熟悉的图纹,能隐隐看出是一个鸟的形状,色彩斑斓,但具体样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然模糊不清。小心翼翼的解开袋口,胖子从里面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好了,把它吃下去。”
“爹,我能不能不吃啊,这东西好苦,而且吃了后浑身发热,难受死了。”叶痕委屈的说道。
叶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叶痕立马没脾气了。
“好了,我吃就是了。”
捏着药丸,口中嘟嘟囔囔的,“我又没有什么病,爹你脾气这么爆,倒是应该吃些降火的药才对。”
“你在那念叨什么呢,吃个药都这么麻烦,以后怎能成大事!”
叶痕把药丸扔进嘴里,立即轻车熟路冲到水缸旁边。不一会,只见他身上的皮肤突然变红,这时,叶痕快速脱下衣服,猛的跳入水中。虽然天气已略有暖和,但水却依然是冰冷刺骨,不过落水后,叶痕脸上却露出舒坦的表情,并未有任何异样。大约一个时辰,叶痕如虚脱一般的从缸中爬出。
“唉,也不知道这药是做什么的,每次吃都感觉被火烧一样。”从叶痕记事时起,就开始在每一年的驱魔节吃一粒这样的药丸,十几年从未间断。驱魔节驱魔节,顾名思义,是为了庆祝把魔赶回魔界的日子。在古老的传说中,魔在这一日大肆入侵这片土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地寸草不生。在战火蔓延至中土的时候,几位能飞的仙人率领其门下弟子与魔发生了一场恶斗,当日双方损伤惨重,但在几位仙人的拼死抵抗下,终于把魔再次封印在魔界,巧的是,封印的那一日正好与魔入侵时日相同,于是,大家便把这一日叫做驱魔节,视为纪念。不过,在叶痕眼里,这些都太过于虚幻了,像会飞的仙人啊,魔啊什么的,看不见摸不着的,还没有自己的父亲可怕。
拿起艾草,轻轻的挂在房檐,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叶痕说了声:“我出去了啊!”
不等爹娘回应,叶痕就小跑着出了家门。叶痕的家坐落在清水村的北边角落,精致的小木屋,门前圈着几只鸡,再旁边竖着一口井,便是这个家的全部了。叶痕的父亲叶落,在村子里做木雕,懂得很多道理,就连镇里的教书先生的才学都不如他。但叶落倒也奇怪,本来以他的学识完全可以很轻松的胜任镇里教书先生一职,镇里也多次请他去教学,但是他却从不答应,要知道教书先生每月的月钱比木雕赚的钱多很多,足够一家三口日常生活,而且会剩下点余钱来。不过叶痕的父亲心地很好,只要别人有难,能帮上忙的,他也从不拒绝。再加上学识渊博,又会医术,很多镇里的人都从内心里尊敬他,尊称他为叶先生。叶落字写的很好,每逢过年过节,叶痕的家里就聚集了很多村民,请求叶落帮忙写联子,这便是这个小小的家里最热闹的时候了。叶痕的母亲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名叫廖凤。勤劳能干,把家里的大小事务料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心灵手巧,针线、纺织、刺绣、缝纫样样精通。廖凤从来都没打骂过叶痕,对别人也是极好。村里很多人都羡慕叶落能娶得这么一位好妻子,而且村民都在纷纷猜测,叶落一家是不是因为家里遭受什么大难,才会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清水村里面,一住就是十年。叶痕今年十二岁,身体很瘦弱,风一刮好像便能把他吹走。叶痕身患一种怪病,一发作时就浑身像刀割一般疼痛,发作时叶痕一动都不能动,一动疼痛就会加倍袭来。发作后三天叶痕才能如正常人一般慢慢行动。不过自从在驱魔节开始吃上那么一颗黑色药丸后,怪病发作的次数就明显降低,但每次吃后一个时辰内,叶痕的身上就像着火一样,浑身发烫。开始时把他爹娘吓了一跳,但看着过后像没事人一样,而且好像更加精神了一些,这些年也就这样继续了下去。现在怪病就如同无踪无影一般,基本上不会发作,叶痕的身体也因此慢慢恢复过来。叶痕从小被父亲叶落看着教书识字,传授做人的道理。年纪小小便懂得很多知识,叶落虽然不在镇里教学,但对自己这个儿子却是倾囊相授,从不藏私。叶落经常教育叶痕,做人要善良,要尽量帮助别人,要懂得礼数。所以,叶痕在村里面也很受大家的欢迎。叶痕每天都上山砍柴打猎,然后去镇子里的来福客栈卖打来的猎物和柴火,偶尔帮做饭的廖师傅打打下手,挣钱来贴补家用。廖师傅人很好,从没有因为叶痕年纪小而克扣叶痕的工钱。叶痕与廖师傅关系也不错,对于叶痕来说,廖师傅算是除了爹娘外,最亲近的人了。
刚出门不久,叶痕就到了村子旁边的茂密森林。这片森林名唤清水林,只因有条河从林子里流出。而那河便唤做清水河,清水村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顺着水流的方向,叶痕来到了前几日设下陷阱的地方。
“今天应该有收获吧,连续几天了,再没有就只能换地方了。”
蹑手蹑脚的拨开面前的树叶,“啊哈,果然有,这下又能卖不少钱了。”
只见一个略显简陋的笼子里面,困着一个獐子,那獐子看着陌生人走进,四蹄挣扎了几下,随即便放弃了,看来已经没有多大力气了。
“獐子獐子,你要原谅我,不抓你的话,这几天又要挣不到钱了,挣不到钱,日子又要变苦了。”口中嘀咕着,同时利落地用绳子把獐子的四肢捆了个结实,“好了,去村里把它卖了,买点东西给爹妈,剩下的就买点菜带回家,让娘做些好吃的。”
叶痕轻轻地把獐子背在身后,向村子走去。但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等等,这一片林子的野兽应该没了,好几天都没抓到一只。还是再往里面走走吧,在那里设上陷阱,应该会有收获。”
想了想,他一手抓着笼子,背上背着獐子,在林子里转悠着,寻找埋放陷阱的最佳地点。
“好了,就这里了,这里的树林比刚才要茂密不少,野兽应该会多一些。”回头望了望,叶痕把獐子放在地上,精心的布置一下陷阱,又拔了些树叶做掩盖,轻轻伸了一下懒腰:“时间差不多了,该回村子里了。”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从身后猛然响起,叶痕登时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向前踉跄走了几步,然后转过头去。发现地上多出了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