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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回家的时候苏彦帅没有在路上逗留,很快的就回到了家,苏母依然在斗地主,并且热火朝天。苏父则自己在一旁上网,看到他回来之后就马上放下计算机说:“小帅,考的怎么样?”
“还行,不错。”他本想把监考老师的行为说一遍,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免得使父母也跟着后悔。他想既然父母给自己办了,就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满足。
“不错就好啊,今天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对了,我今天在网上给你找了个名师讲座,你要不要听啊,听说是北大的老师呢,听了成绩准有提高。”
“爸,这个你也信啊。”
“怎么不信啊,人家不让白看,得拿钱。”
“拿钱的更不能相信了,你不知道现在上网行骗的很多呀!”
这时正在赌场中征战的苏母突然说话:“你爸也是为你好呀,他都找了好长时间了,为了你的学习,他都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你还不领情。”
“别听你妈的,你要不愿看就算了,我相信你不看这个中考也能考好,对吧?”
“嗯,对。”其实苏彦帅最怕回答这种问题,回答否定父母不高兴,肯定自己心里又没底,只好先顾眼前,别让父亲生气,考不考得上以后再说。
吃晚饭的时候,苏母一个劲的教育苏彦帅:“你要好好学习,你看你那个表哥,人家上了大学,成天在办公室坐着就有人给钱。”
“妈,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你呀,我说的都是事实。”
“好好,说吧。”苏彦帅强词不成夺理失败,只好让苏母继续说,他则低着头吃饭,恨不能自己有把听觉神经断绝的超能力。
苏母又说了一阵后,看了看低着头的苏彦帅,突然大声说:“我跟你说话呢,你听着没有啊?”
苏彦帅被吓了一跳,急忙说:“听着呢,听着呢。”
“以后我和你说哈你不许低着头,要认真听,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苏父又开了口对苏母说:“哎呀,你别这么大吼大叫的,小帅又不是没听着,你吓到他怎么办。”
“这没你什么事,你别插嘴,他这么大人了吓不着,我这是在教育他。”苏母反驳道。
“好,你说。”苏父在妥协下继续吃饭。
苏母还在教育着,苏彦帅硬着头皮听着,只希望这一刻赶紧过去。
终于,皇天不负苏彦帅之望,苏母不再说了,苏彦帅也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上学去的时候,路上碰到了张荣旗,便同他一路。
“要不要去网吧玩?”半路上张荣旗问。
苏彦帅好象被吓了一跳,仿佛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正要踩上一条蛇,他赶忙疑惑的问道:“现在?”
“对啊,反正去学校也没用,现在听老师讲课就是浪费时间,对咱俩屁用也没有,去不去?”
“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他怎么会发现,他才懒得管这个呢。”
苏彦帅心里非常想去,但不能很快就暴露了自己这种禁不住诱惑的的性格,他说:“那咱俩不去老师不给家里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老师才不愿花那个电话费,还有两个星期就中考了,他管你与不管成绩都不会有提高了,请个假就成了,我已经请完了,两个人的。”
“那样行吗?”苏彦帅的心经他这么一勾引,早已飞到了云霄九外,但还是要把持住,好在张荣旗面前保住自己正直的形象。
“行,听我的准没错,我知道你很想去,别撑着了,我还不知道你。”
“好吧,那就去。”
网吧里烟气沉重,墙上贴着:未成年人不得入内。但是放眼望去一个成年人也没有,苏彦帅再往里走,发现大部分来上网的人都是些小学生,有的牙还没换就在计算机前玩的风起云涌。他们两个付了钱,坐下玩了起来。
苏彦帅玩了一个叫做《QQ三国》的游戏,他不是喜欢玩,而是喜欢身临其境的历史感,因为他玩的第一个历史游戏就是它,人总是怀旧,虽然画面有点卡通,但整体还算不错。他玩什么游戏也玩不好,都是处于最次的那种玩家。这次在游戏里他遇到一个强敌,屡战屡败,正在他愤慨之际,突然有人拍打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他以为这个陌生人是找错人了,便回头继续玩。然而那个人又拍了他一下,他回过头问:“干什么?”
“我带你玩。”那个人微笑着说。
“我们认识吗?”
“以后就认识了。”
后来再他们俩一边游戏一边交谈中,苏彦帅了解到这个人同他是一个学校。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大炮吧。”
“为什么?你没姓名吗?”
“我没爸,所以我没姓,我没妈,所以我没名。”
苏彦帅头一次听到如此有魄力的逻辑,但在后来的再次交谈中,他渐渐的了解了大炮的身世,很具有传奇色彩:
大炮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后才长大后他才知道原来他爸背着他妈找了个女人,他妈也背着他爸找了个男人,都互相瞒着,但后来同时东窗事发,两人也就离了婚,那时大炮才4岁。然而谁也不要孩子,大炮就可怜的跟着爷爷奶奶一起过。再后来大炮就上了初中,由于一直成绩差,倍受歧视,后来大炮决心改正,狠学了一个月,考了个全班第一,然后老师非说大炮是抄的,大炮说不是,但是全班人都说大炮是抄的,所以大炮就成了抄的。再后来大炮就一直很萎靡,并且迷恋上了网络。
“你也是逃课出来上网的?”苏彦帅问。
“也算是吧,有的时候我不愿上网了就去上课。”大炮很淡定的说。
“老师不管你呀?”
“以前管,现在就不管了。”
“唉。”苏彦帅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感叹什么,只想给这段话续个结尾。
但大炮还是继续说:“看你这个样子挺书生气的,你喜欢看书?”
“对呀,你怎么知道。”
“我不都说了么,你看起来挺有书生气的。”
“嗯,我比较喜欢《西厢记》,王实甫的那一个版本。”苏彦帅前几天才看了《西厢记》,正好此时拿来炫耀。
“《崔莺莺待月西厢记》这本书我很早之前看的了,现在都忘的差不多了,唉,对了,这本书的全名是叫这个吧?”
苏彦帅一听,不禁慌了,自己只看了个大概,了解了一下故事情节,全名叫什么没留意,心想这下可怎么回答,若说是,万一他是瞎说的就麻烦了,若说不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那也麻烦了。情急之下,他只好说:“嗯,好象是,我只研究它的内容了,其它的没注意。”说完心想自己的答案还算圆满,虽然顾此失彼,但总的来说没给自己丢面子。
“他的雏形是元稹的《莺莺传》,流传到现在有好几个版本,王实甫那个版本的结局还算比较圆满比较幸福的。”大炮一边盯着屏幕一边说着,仿佛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
苏彦帅一听大惊,原来这个整天泡在网吧的人知道的东西比自己还多,敬畏之心油然而生,但又暗地里怪自己挑起这个话题让自己丢面子。他无言以对,只好默不作声,继续装作全神贯注的玩游戏来掩盖自己的惶恐。
“我最喜欢里面的一句话是‘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你觉得呢?”
大炮仿佛故意的挑苏彦帅的伤口,哪壶不开提哪壶,苏彦帅看书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过目必忘,哪里能记得住什么句子。他这时想的只是怎么才能终止这个话题,但不回答又不行,他急中生智,说:“我都比较喜欢,每句话都挺美的,通篇都很美”说完沾沾自喜。
“有人说那本书是禁书,竟扯淡,那么好的书都能算禁书的话,那么就没能看的书了。”
纵然大炮的话说的有点过激,但苏彦帅还是随声附和的说:“就是。”
之后两人陷入沉默,敲键盘的声音不断的响着,就像大街上放的舞曲一样,只是杂乱的重复着一个节奏。
一个上午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转眼已经到了学校快放学的时间,张荣旗过来叫苏彦帅:“坏了,快放学了,咱得在放学之前去学校。”苏彦帅玩的正起劲,还没有尽兴,突然被别人打断,就像张着嘴打哈欠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拿个小木棍把你的嘴支上合不上了一样。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什么叫“光阴似箭”。
“你回去不回去?”苏彦帅临走的时候问大炮。
“你们回去吧,那样你们还可以和别人玩,我回去没人理我,我就不回去了。”
由于时间紧迫,没有过多的和大炮纠缠,他们俩就飞快的来到了学校,一看表,竟然只用了5分钟,可见一个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朗朗的吵闹声回荡在校园,一点没有公益广告上那样一群小学生虔诚的捧著书读的样子。吵闹声猛烈的回荡着,险些把这像一个老者一样颤巍巍的教学楼震倒。苏彦帅与张荣旗奔跑着进入教室,就像刘翔冲刺一样。
“干什么去了你们俩?”英语老师问道。
“我们俩有事,但我们和班主任请过假了。”张荣旗装着自信满满的说。
“进来吧。”英语老师说完又低下了头。
苏彦帅没想到此事竟如此完美,几句话就了事。但他不知道班主任有没有来过,如果来过看到他们俩不在有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这就像《狐假虎威》里的小动物,看着狐狸,既猜疑又恐惧。他快速走到了座位,但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如坐针毡。
英语老师是个女老师,是苏彦帅最喜欢的一个老师,她多愁善感,心地善良。有一次她走路踩死一颗小草,发现后赶紧弯腰用钥匙挖个坑,再把小草种上。她文采很好,这也是苏彦帅喜欢她的最大理由。
“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杨静探过头来像一个蚊子一样问道。
“去网吧了,怎么着?”张荣旗毫不遮掩的说了自己的丑陋行为。
“哼,你还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你别学班主任成天就这一句话好不好,可真看出你是他的学生来了,你跟他什么也没学会,口头语倒学了不少。”
“哼,我生气了,看我去到班主任那里揭露你们。”
“你去啊,你去啊,你要不去你就不姓杨。”
“你,哼哼哼,以后再也不搭理你了。”
好不容易盼到下午放学,苏彦帅此刻赶紧想回到家,证实一下自己的行为有没有被发现。铃声一响他就赶紧往外冲,但冲着冲着就像遇到敌兵一样,又停下了脚步。他想如果自己暴露了,那到家准是一阵狂风骤雨。不想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这时才发现谚语原来是如此的贴切生活。
他踏着夕阳走进家门,希望得到太阳神的保护。
结果如愿以偿,家里没有任何的异常行为,任何事物都像新闻联播一样没有任何新鲜感。这是苏彦帅得到了极大的慰藉,一颗如行驶在乡间道路上的上下跳动的心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