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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学校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学校的大门紧紧的关着,仿佛在暗示着:想偷着过去是不可能的。看门的老头儿在门卫室里像死人一样悠闲的躺着,他上方一个电扇在疲倦的吹着,似乎电扇觉得给这样一个不知死活的行尸走肉吹风没有太大的成就感。从大门往校园里望去,空荡的像刚被抢劫后的圆明园。不时有几个迟到的学生在校园里慢慢悠悠的走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权势的人家的孩子,要是从上空看,他们活像是雷达上的目标,不知哪会就被炸死。
三个人走到门卫室的小窗户那里,说:“门卫师傅,开下门。”
“谁呀,这么晚,烦人。”门卫说着还是按了一下按钮把门打开了。
上楼梯的时候李迅和苏彦帅三步并作一步的往上跨,后面的谢军说:“慢着点,跨那么大步干嘛,不怕扯着蛋啊!”话虽这么说,但是谢军跨的比谁都大,别看腿不长,迈起来像擎天柱一样一步三阶的无人可比。
虽然他们预期的速度比刘翔还快,但还是输给了时间,还是没能挽回迟到的局面。进班的时候班主任像方丈一样在讲台上坐着,就是上午宣布事的那个女的,乍一看还以为她在念经,实际上她已绝经。
“干什么去了?怎么迟到了?我不说两点之前回来吗?”
“我们……堵车了。”李迅抢着说。
“瞎话都不会编,这又不是北京,车还没交通灯多,堵个屁车。”
三人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哼,蔑视一中的校规是吧?告诉你,校规就是为你们这些人制定的,用来约束你们的,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有你们好受的。你们三个人记过一次,以后如果再犯,就劝退。回去。”
回到座位后,李迅问:“什么是劝退啊?”
坐在他后面的谢军说:“笨,就是开除。”
“那为什么不说开除说劝退呢?”
“教育部门不让开除学生,所以就叫劝退。这叫掩人耳目。”
“掩耳盗铃吧?”
“都一样。”
“那他劝他的,我就不退,看他能怎样?”
“孩子,你还真天真啊,‘劝’字就是强迫的意思,就是强迫你退学。”
“那我就不退。”
“你真无赖,他会给你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来弄你。你家跟教育部门有关系吗?没关系你就没法,只能退学。”
“那他要真让我退学,我就去告他。”
“屁,你家和司法部门有关系吗?没有吧,没有你就告不了他。”
“那我家有钱。”
“你家那俩破钱算个屁啊,人家可看不上,就算人家勉强收下了,那也顶多是让你回学校上学,对老师没什么坏处。”
“****,那怎么办?”李迅既愤怒又惊恐的说。
“没事,孩子,你在温室里长大的,没有经历过社会啊,她这话也就说说,不执行的,她的权力还大不过校长,要是校长同意光迟到就把学生开了,那他也太不像样子了,那过几天这学校里就没学生了。”
“她不真开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开而不吓,吓而不开。就是说的她这种人,她要是真想开除你,不会恐吓你的,就直接开除了。”
“噢,吓死我了。”李迅说完看了看老师,一种鄙视之情油然而生。
之后下午半天过的沸沸扬扬,老师走后人们就开始谈天说地,有的人忙于拉帮结伙,因为他的深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道理。还有的人忙于寻找日后恋爱的对象,整个教室里像一个交易场,人们纵横穿梭,无遮无拦。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像一个吃撑的绵羊一样左摇右晃的进来了,她身后的屁股像是累赘一样,左甩又甩却总是不掉。她进来之后就像一个应聘的职工一样自我介绍了一翻:“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叫我李老师就行了。我教你们数学,我是咱们十个重点班里唯一的女班主任。”说到这里她好像很得意的抬了一下头,之后接着说:“我多次和校长商量教学上的事,说起来我也算一个资深的老师。”她那神情仿佛她是多次和国家**********过一样。在她毫不遮掩的自夸了一顿之后,从讲台下面拿出一摞黄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然后她又说:“这个,是我们学校的校规,新生必看,今天晚上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看一遍并记住上面的条例,来几个人,发下去。”
之后前座的几个男生就上去拿,在他们发着书的期间,李老师又说:“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你们要严格遵守纪律——”仿佛日后就能不遵守一样,“班里有摄像头,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老师们的眼皮底下,所以你们都老实着点——”刚说到这,班里的所有人都昂头向上看,都在寻找那个一直监视自己行动的罪魁祸首在哪里,就像中国人民看日本的飞机一样。似乎这是学校里唯一一次能让这么多人一起抬头的机会,“我们学校是培养高素质人才的地方,政府多次投资——”其实钱都被校长们私藏了,“用来建设我们学校,好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似乎她已经意识到她已经说了很多废话了,“明天开始军训,今天晚上都休息好,明天都给我坚持下来。”说完以后她就往外走,可是到了门口处,像是忘记了什么一样又回到了讲台上,接着说:“我们的校服还没到,得过几天,明天可以穿你们自己的衣服,但不要穿奇装异服。”说完像一个浪子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苏彦帅看着刚发到手的黄色的本子,上面写着“X县一中校规”六个醒目的大字,好像生怕被别人误认为这是刚从大街上厕所里拿来的三流草纸,而且还是被用过的。他翻了一张,还是“X县一中校规”六个字,不过这次背景是白色的,仿佛在用大同小异的方式重复着提醒你:这是校规,请以恭敬的态度翻阅。
他打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许多个“不许”,再翻开第二页,变成许多个“禁止”。他吓的不敢往下看了,生怕第三页出现许多个“必须”。这使他想到了凡尔赛不平等的条约,顿时感觉自己变得像受压迫的奴隶一样。临来学校时的热情,被这“不平等条约”给约去了一大半。
“这什么东西啊!”李迅开始抱怨。
“唉,别抱怨了,全校人民都在看,你还等什么?赶紧加入吧!”谢军说到。
“这他妈是《北京条约》啊,光‘不许’和‘禁止’了,那我们还能干什么呀?”
“看看后面呀,有必须让你做的,你就可以干那个了。”
他俩的谈话被苏彦帅听到,他暗想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后面果然是“必须”,然而这种喜悦当即就被取代了,他开始畏惧这种制度,干什么都由学校来指使的制度。
后来,这个《X县一中校规》被名副其实的称为“小黄本”。想到小黄本上规定的那些条例,就觉得在这里还不如在监狱。无论什么事都规定的比军队上还简洁,做事的时候仿佛就要世界末日都抢着去上诺亚方舟一样争前恐后。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的时候,苏彦帅在床上泰然的坐着。一会儿谢军回来了,说:“你干嘛呢?怎么不去洗脚?时间可快来不及了。”
“我没找到水房。”
“从咱们宿舍往东走就行。”
“废话,往西也走不了啊。”他们宿舍位于此楼的最西边,仿佛只要有轻微的地质变化,他们这间屋子就会像一个枯黄的树叶一样跟楼体断裂开。因为,从墙的质地上就可以看出。
“你往东走一段,就会看见一个门,比别的都大,那就是。”
“咱俩一起去吧。”
“你真没出息。”
苏彦帅凭着谢军骂,无动于衷,因为他刚才溜了一圈,确实没有找到,他想如果再去一次恐怕也是徒劳。
两人走在拥挤的走廊,就像扎在一群看车祸的人群中。一会儿,苏彦帅便看到了谢军说的那个“大门”,默叹自己到了个陌生的环境突然变得连眼力也不好使了,纵然他以前眼力就不好使,这次更不好使了。两人走了进去,还是一个走廊,谢军看到他疑惑的表情后说:“在头儿上呢,得拐两个弯。”然后两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看到墙体狰狞的面目,突然有种走到了世界的尽头的感觉。
然后两人向左拐了进去,顿时一股尿骚味迎鼻而来,后来居上的还有种种恶臭。他转过头问谢军:“这是水房吗?你不会领我来厕所吧?”
“我刚来过,就是水房,不过有许多人把这里当成厕所用,没办法,将就将就吧,谁让这是县一中呢!”
苏彦帅在臭味中洗过了脚,然后他不忍心在洗别的地方,因为他突然间觉得这里的水也沾上了水房里的味道,所以他担心让这种臭味代替了汗味,是更让人恶心的一件事。继他们之后又有许多人来洗脚,脚臭加上屋子里的各种臭,使水房里臭浪滔天。两人在担心继续在里面逗留会不会中毒身亡,所以他们很快就出来了。突然间闻到相对新鲜的空气,仿佛突然间置身于涅槃之中。
回到宿舍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宿舍里又多了一个陌生人,虽然这是在他们预料之中的,因为宿舍里应该是四个人。但他们俩还是由于这个陌生人的长相而大吃一惊:此人生了一副尖嘴猴腮的脸,而且鬓角上的头发向下延伸了很多,看起来活像一个还没有进化好就来到世上的半人半猴,真叫人叹为观止。
他俩向宿舍里走,以苏彦帅的性格是不会跟这个陌生人说话的,仿佛跟他说了话就会把他的长相传染给自己似的,但谢军却不怕,他的抵抗传染的能力极强,所以他问:“嘿,哥们儿,你叫啥呀?”
“我叫刘文哲。”
之后谢军转过头轻轻的对苏彦帅说:“可惜了这么好的名字啊!”然后他又转过头去说:“嗯,好名字,谁给你起的?你爸还是你妈?”
“我爷爷。”
“靠,我失算了。”
之后刘文哲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屋顶上那个昏黄的仿佛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的白炽灯泡,说:“还有一分钟就熄灯了,赶紧收拾吧!”
灯泡似乎对它的这个岗位没有一点兴趣,它不像火车一样爱晚点,因为它准时的熄灭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接下来可以听到整个宿舍楼都在起伏着叫骂声,仿佛大地震之前那短暂的纵波一样。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具有威慑力的声音:“闭嘴,赶紧睡觉。”之后整个楼内鸦雀无声。
“老师来了,赶紧上床。”黑暗中,苏彦帅听到不知谁说了一声。然后他赶紧躺在了床上,热气一直在入侵着,只不过此时显得愈加厉害。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出着汗并且往外冒着热气,就像把水倒在刚烧红的铁棍上,水流下去,热气往上飘。他抬头看看墙角那个装腔作势的空调,就像中国的大部分官员一样,永远也起不到他自己应起的作用,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别人愤怒。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躺在自己下面(苏彦帅在上铺)的谢军说:“你们睡的着吗?”
“废话,这么热连蚊子也睡不着啊。”刘文哲答道。
“那我们聊天吧。”谢军满怀信心的提议。
“被老师逮住咋整?”李迅来了一句。
“你不聊就别说话了,老师来就来呗,我们会帮你澄清的。孩子,你要不嫌热你就睡吧!”
“说话就不热了?说话还费体力呢,更热。”
“这叫转移注意力懂不懂?说话带来的爽能暂时缓解热带来的痛苦。”
“好,那你们说吧,我睡觉了。”
“苏彦帅,咱俩说。”
一直沉默着的苏彦帅突然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顿时受宠若惊,便毫不犹豫的说:“好,好。”
“你说,咱们为啥要来上学啊?”谢军翻了个身,说。
“我们肩负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我们是……”
“滚,别他妈给我整这套专门用来忽悠没有思想的小同学的话。”还没等苏彦帅说完,谢军便拦下。
“唉,好吧,我也不知道为啥,因为我爸妈让我来,所以我就来了。”
“我觉得在学校很没劲,我一直想当个歌手。”
“现在的歌手如果没学历,就会受歧视的,会受到诽谤的。”
“可是如果我要学历,我就当不了一个好歌手了。”
“你大学不会学音乐?很多明星都是大学才学的音乐。”
“你看那些出名的音乐家和歌手,人家有到了大学才接触音乐的吗?”
“那你小时候怎么没学?”
“我爸没让,在说了,我家也没条件去学钢琴之类的啊。”
“那就怪你自己了。”
“******凭什么怪我,等我想学音乐的时候我就没时间了。我就得用这些时间来学数理化,来学一门外国语言。你说我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学英语干嘛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那些连《老子》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人家评论西方文学说的头头是道,还有一些人连清朝人的发型是什么样都搞不清楚,人家都开始研究拿破仑到底有几个老婆了。”
“其实我挺看不起这些人的,我觉得我自己挺爱国的。”
“你看不起,有人看得起啊。”
谢军沉默了。
之后苏彦帅继续说:“你长相爱国?”
“这是一方面,记得那时候电视上演《还珠格格》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一部极具中国特色的电视剧,然后我就没日没夜的看,希望能增加点它的收视率,可后来我发现,原来张铁林是英国的国籍,我的爱国之心就动摇了。”
“你真爱国,真像中国人。”
“唉,明天就军训了,受罪吧。”
然后,苏彦帅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更不知道他们聊到了哪里。半夜里,忽然从房顶上掉下来一块灰,正冲他嘴就落了下来,而他正有睡觉张着嘴的习惯,所以这块灰就理所当然有根有据的掉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他就醒了,狠狠的冲着地面吐了几口,又狠狠的骂了几句。刚躺下,他就觉得有点冷,再抬头看看空调,更冷了,因为空调这时正吹的起劲儿,就像一个偷袭别人成功的人正在为自己的战果洋洋得意。他赶紧从包里拿出另一条毯子,在瑟瑟发抖中度过了比长江还长的夜晚,真是空调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生怕凉风吹不来,寄与长江水。
早晨他是在一阵猛烈的叫喊声中被惊醒的,而此声音的制造者正是躺在自己下面的谢军。这声音,显得无比惊慌,像一头丢了牛犊的老牛一样。他醒后一看表,竟然超了十分钟,老师规定五点十四起床,而现在已经五点五十了。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谢军说:“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
“我也是刚醒啊,你看他们还在睡呢。******快点起。”谢军大喊道。
由于夏天的衣服好穿,苏彦帅很快的就穿好了衣服,行动之迅速使人赞叹。
“干嘛呀,再睡会。”李迅瓮声瓮气的声音在被子里传来。
“靠,都五点五十了,咱们已经晚了。”
“****,你怎么不早说。”说着李迅一掀被子,就开始穿衣服。
三个人都穿好了衣服叠好了被子后,一看刘文哲还在蒙头大睡,谢军上前掀起他的被子并说:“快点起。”
就在被子被掀开的一刹那,人们发现了一个奇观,刘文哲竟然没有脱衣服,和衣而睡。然后他猛地窜起来,穿上鞋就往外冲。三个人面面相觑,之后也没有刷牙洗脸就直接奔向教室。可恨的是教室在四楼,这六段曲折的楼梯对他们而言就像万里长征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儿,时间在这时也变得格外的紧迫,几个人互相穷追不舍,跨阶而上。
可最后还是迟到了。
“在门外站着。”在他们刚想进教室门时一个可怕的声音突然浮现阻止了他们的去路,就像敢死队冲锋的时候受到敌人的迎头狂射。
“起得晚还想进教室?站着,这是你们得付出的代价。”班主任的声音继续传来,而且渐行渐近。
这句话的回声还没有消失,班主任就像一个魔术师似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她的出现使他们像见了自己的罪证一样吓得赶忙都低下了头,逃避老师的眼神,像逃避一个瘟神。
“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这就是你们的臭毛病。我们学校决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这是一个培养高素质人才的地方,这里是培养社会精英的地方,怎么能让你们乱了规矩。”班主任的表情显得愤愤不平,一副大权在握居高临下的样子,仿佛对面站着的几个人是她的战俘一样。她还不时的用鄙夷的眼光去看对面的几个人,尽管他们都低着头,但她还是不放掉任何一个可以让他们见识到她的厉害的机会。
“第一天这样,第二天这样,这样下去还了得?你们这一代人,一点也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你们这样的学生,将来肯定成就不了什么大事。”
“难道你就能成大事?当个老师都觉得自己惊天地泣鬼神。”苏彦帅这样想,当然他不敢说,他的处境让他有理难辨。
“你们这样的学生,就应该严肃处理。败坏了学校的风气,侮辱的学校的名声,影响了学校的前途,你们罪该当死。”
此话一出,吓的几人就像面临一口铡刀一样。苏彦帅想原来这么点小错误就罪该当死,那人活着就只有千刀万剐这么个下场了。他既而想到原来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水平不咋地,嘴皮子倒是磨出来了。老师除了教人知识以外的职责就是教训人,仿佛只要是人,经他们这么一唠叨,立马就能浪子回头,放下屠刀,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浪子,拿没拿屠刀。老师还有一大特点就是预测别人前途的能力特别强,并且预测的都是错的。因为大部分有成就的人都被老师预测过会拥有一个非常烂的未来,但不幸的是老师在这方面的预言从来没有实现过,但老师们还在不停的预言,并且他们不是一个一个的预言,是一批一批的,一代一代的。并且这个预言的能力是有遗传性的,老师们的老师曾预言他们没出息,结果真的没出息的人当了老师又来预言别人,而真正有出息的人是不具备这个能力的。
“你们是不是怀有侥幸心理,以为第一天来晚点我不追究。错了,你们错了,我是一个事业心责任心特强的人,针对你们这样的学生,我绝不手软。我要处理你们,让你们——”
这时,就在班主任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又突然从楼下窜上来了三个男生,也和他们同病相怜,由于起晚了而迟到。
“你们也给我站在这。”班主任转而冲着新来的几个人喊叫。
“行,第一天这么多人迟到,这么多人蔑视校规,我——”
这时突然又窜上来了三个女生,班主任一看这支队伍规模庞大,处理起来甚是棘手,恨自己没有校长的权力,只好放弃了处理他们的打算,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他们走,只好咬咬牙说:“看在你们人多的份上,法不责众,放你们一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到这里时苏彦帅正想这个老师《还珠格格》是不是看多了,连台词都搬来了,这应该是皇阿玛常说的话,“罚你们打扫教室一周,如果再犯,加倍时间。”说完班主任就在那里傲视着几个人,仿佛在等着这几个人说“谢主隆恩”“谢皇上不杀之恩”之类的话。看来班主任还真把自己的地位看神了,一切人都得臣服于她。
几个人进了教室之后,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幸灾乐祸的目光。经过昨夜的折腾,苏彦帅现在看起来没有一点神清气爽的样子,他现在只想睡觉,想过一过树袋熊的生活。正好此时教室里睡觉的气氛正浓,就像昨天打了一夜的游击战一样,人人倦意十足。他就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着等待军训的到来。
一阵明亮的哨声透过梦境刺进苏彦帅的耳朵,让他掀了周公的棋盘,撒腿就往回跑,恍惚之间他还看到到周公像一个在路边下棋的老头儿一样一边挥着手一边说:“别走,别走,再下一盘。”然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班里的人都往外走,熙熙攘攘,但周公却不见了踪影。他也不再考虑太多,就随着人往外涌,就像一个即将被杀的小鱼一样,想挣扎,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按住。
军训之前是动员大会。队伍被带到操场上,无数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操场上杂乱无章的晃动,几个老师在最前面的高台上维持着秩序,时不时的指手画脚,破口大骂。高台两边的两个破喇叭在校长声音的压迫下显得异常刺耳,模糊不清。最后,整个操场终于静了下来,维持秩序的老师们累的满头大汗。
“今天,高一军训就正式开始了,这是为了发扬我们民族的吃苦耐劳的精神,让你们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更加的坚定不移!”校长说完后在等着台下的掌声,却不料台下发出一阵骚动,有笑声与交头接耳的声音,但还是在这些声音的罅隙里,传来几股懒散的掌声,听起来更像在嘲讽。
校长看了看这令他尴尬的局面,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此次军训,我们学校请了许多著名的教官,让他们来陪伴你们的军训生活,你们将更加的有兴趣。”听他这话,仿佛无论什么东西,只要加上“著名”两个字,就连它们本没有的性质也陡然具备。
再后来,校长不知说了多少冠冕堂皇的话。他说的表里不一,台下的学生听的也心不在焉,这样一个百般无聊的动员大会愣是持续了几个小时,学校的凝结力真是强啊!大会开完后已经到了中午,校长的最后一句话是:“下面开始军训。”可是旁边的一个老师给校长看了看表,然后校长急忙改口道:“先去吃饭,下午再军训。”
其实开动员大会比军训还累,同样是站着不动,军训时只是站着,而开会时还要听校长的这些听起来就想去揍他的话,但是你还不能去揍他。所以说,开动员大会比军训更累,更煎熬。
吃午饭的时候,苏彦帅是和谢军一起去的。
餐厅位于学校的最南面,破旧的餐厅门前是几阶已经坑坑洼洼的阶梯。门的上方支着“餐厅”两个大字,木质的,摇摇欲坠,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没准哪会刮一阵稍大一点的风,这个偌大的餐厅就没有了他的归属,让人们看不清他的面目,还以为是一个养鸡的场地。
进去餐厅以后,对面的墙上挂着几条鲜艳的横幅,像什么“第一食堂欢迎新同学”之类的虚情假意的话。再往后看,门上方的墙上也挂着横幅:促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培养新一代的四有新人。
“去哪里吃?”谢军突然问。
“去,去前面啊。”苏彦帅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晕头转向,不知如何回答。
“我是说去哪个食堂,你没看见前面写着呢嘛,第一食堂,第二食堂。”说着谢军还用手指给苏彦帅看。
“噢,你说这个呀,去哪里也行,随便。”
然后两人径直的走到了一个窗口前,还没等说话,卖饭的老大妈就开口了:“哎呦,两个小伙子真是有眼光啊,我们第一食堂的饭最好吃了,别去他们那里吃,他们的不好吃,我们这里也便宜,以后常来,你们吃什么?”
“就这个吧。”苏彦帅指着一碗面条说。然后谢军说:“我也要这个吧,跟他一样。”
“这个卖饭的女人真他妈让人受不了,下次再也不从这买了。”谢军边吃边说。
“都这样,商人嘛!”苏彦帅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仿佛他又多深的社会阅历似的。
“没想到学校里都这样,这他妈不是误导学生吗,想让学生过早的接触社会也不能用这个方法呀!”
“这食堂可能是私人承包的,不碍学校的事。”
“屁,学校不让他们来,他们敢来吗?”
“可能学校也有它的——”
“我靠!”谢军大喊一声。
随着他的惊天地的叫喊声,苏彦帅把眼光伸到了他的碗里,只见一只死苍蝇正在面条上仰面躺着,看样子苍蝇已经吃的很饱了,像是躺在那里晒太阳。
“这他妈还怎么吃?”谢军用一种纠结的眼神看着苏彦帅,并问。
“这个……”
“这个什么呀这个,赶紧倒掉吧,要不吃死咱俩没人管。”谢军一边说一边行动。
然后苏彦帅也跟着把面条倒掉,然后说:“怎么办?再去买一份?”
“你还没吃够啊,要买你去买,我反正不买了。”
“那怎么办?”
“去学校的超市,买点面包啥的饿不死就得了。”
“可是下午还得军训?饿了咋办?”
“你不会多吃点呀,再说了,饿了总比闹肚子强吧,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请假去厕所,那样好看吗?”
“也对,那去超市吧。”
然后两人就去了超市,还好苍蝇没有穿越塑料包装袋的能力。他们俩买了几个面包,吃了后,回到了宿舍。
到了宿舍的时候,李迅和刘文哲正在吃的津津有味,他们从食堂买来饭带到宿舍吃。
“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谢军对着他俩说。
“说。”
“刚才我俩在饭里吃出苍蝇来了——好多个。”谢军怕事情没有那么大的严重性,所以最后加上“好多个”。
“那又怎样?反正不能不吃饭了吧?”
谢军一看两人的淡定样子,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作用,失败感涌上心头。但立刻转化为继续攻击的动力,他说:“刚才我们看到了一个学生,昏过去了,就是吃这饭吃的。”
“吹牛时打打草稿行不?别想起啥来就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吃饭吃的?这样的饭我们在初中就吃了三年了,也没昏过去。”
“行,你们吃,反正我不吃。”
“你有种就别吃,面包当不了饭,小心吃面包吃死。”刘文哲撇了谢军一眼说。
“那怎么办?”
“这还算好的,社会上比这还厉害,这个起码是纯天然的,社会上的一些饭馆里厉害的能让你立刻毙命。”
“听你这么一说,原来社会比我想的更黑暗啊,完了,我的世界黯淡了。”
“对了,这个学校一共有三个食堂,其中两个在一块,还有一个在别处,你们下次可以去那里吃,那里是回民餐厅,应该比这个卫生点。”
“好,晚上去看看。”说完谢军就躺倒了自己的床上。因为一会儿是午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