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分部已经全面智能化了,大部分纸质资料都已经转化为了电子版,新的资料也是电子版的,可我还是喜欢阅读纸上的文字,所以特地拜托土狗打印了所有的有关任务的资料,尽管已经是全部资料,也没有多少页,很多资料也没有出处,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我拿着资料,打算找土狗问个清楚。
土狗的房间在地下19层,比我的楼层还要再往下三层就是了,因为只有三层,所以我也没坐电梯,顺着楼梯就走下去了,自从来了阿富汗就没怎么动过,不是坐车,就是看资料,好久没怎么动了,走个楼梯骨头都咯吱咯吱地响,啊啊,真是老了,过两年也要考虑出院领退休金了,好好过半辈子潇洒日子,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下楼,很快就到了。
话说这分部还真是大,地下一共有20层,不过挖这么深不会塌吗,现代建筑还真是厉害,“哎呦,谁撞我。”一个没留神就被一个黑影撞到在了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在好好道歉。”那个人说完就消失在了楼梯口,听声音好像是个女人,不过,谁知道了,现在这个社会,只有厕所能分出男女来,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有更要紧的事等着我。
“4091,5091,啊,到了,6091,也不知道分部的人是怎么想的,因为在地下,就把房间的号码倒过来写,喂,有人没有,土狗!”我一边用力敲门,一边喊,可房间里没人应答,“怎么搞的,大白天的,不在房间里,难道出任务了?”我只好讪讪地离开了,真奇怪,这个任务期间,作为我和震虾的引导人,怎么会出其他任务呢,这不合规矩,我没有上楼,而是停留在地下19层,拿出手机,居然发现我没有土狗的电话,只好无奈地给震虾打一个电话,“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不服务区。”艹,老子竟然忘了,这是地下19层,怎么可能有信号,一边骂着街,一边按下了电梯按钮,就在电梯要到达这一层的时候,周围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娘的,最近真是走背字,竟然停电了。”正当我抱怨自己时运不济的时候,分部的警报突然想起来了,整个楼层都被警灯的红光所照射着,显得格外的渗人,那一刻,我知道,出事了。
分部的警报不会乱响,如果说,停电的同时,不但备用电机没有发动,连单走一条线路的报警器都在响的话,那就说明一件事,分部,被人入侵了。
刹时,脑中乱成一团,不在的土狗,停电的分部,红色的警报,我甚至都快忘了为什么要到19层来,这些事只能使我联想到一个人,极光,一定是他,他要赶在任务开始前,消灭分部的所有人,但是,这样也就意味着他彻底与風人院决裂,高层肯定会用大手笔来枪打出头鸟,杀鸡给猴看,极光真的会那么傻吗,与全院为敌,可是要做好在地球上消失的打算,希望我猜错了。
按照规定,当红色警报想起的时候,所有成员要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自主撤离至院属建筑之外的安全地区,如果在撤离途中遭遇阻拦,杀,待查明事后,可免除杀人所带来的一切责任,我这么有原则的人,当然会按照规则走,想都不想就奔向楼梯,毕竟是地下19层,一层一层的往上爬,再厉害的人也要休息两次,更别提我这把老骨头了,好几天没动,突然让我爬十几层,这怎么破啊,唉,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慢慢爬吧。
当爬到地下8层休息的时候,楼层开始猛地震动,正在其中的我感到天旋地转,脚下一滑,身体向地面滑去,就快要摔倒地上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我拉住,“哥们,哥们,没事把。”我勉强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可以,他慢慢地放开我,“你怎么还没出去,不知道响红色警报了吗?要不是因为我要做最后的疏散,你可能就出不去了,哪个级别的,怎么没见过,不会是敌人吧。”听到这话,我这心拔凉拔凉的,抬起头来,看着他说:“榊龍,風人院总部,S级。”“卧槽,上面派下来执行任务的榊龍前辈,没想到会在这碰见您,快,我扶您上楼。”真他娘的打脸,被人叫了前辈,还要别人扶着上楼,S级的脸是让我给丢尽了,说着话,他真就要过来扶,要真扶了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不用不用,身子骨还可以,能自己上楼,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万万想到他还真走了,还走得那么爽快,唉,没办法,谁让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呢,接着爬吧。
在爬上了地下一层之后,终于能看见太阳了,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娘的,累死爹了,以后再也不住高层。不远处,看到了震虾在一旁和别人打牌,我过去就照这小子的头来了一下,让他疼得直喊娘,“臭小子,老子在下面爬楼,你居然在上面和别人打牌,眼里有没有我了。”“啊,疼死我了,还不是龍哥你太慢,我们都上来半个小时了,你才爬出来,总不能再让我回去扶你去吧。”这小子一边揉着头,还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什么,实在是太累了,也没跟他计较,“土狗呢,他不应该在现场负责处理事故吗?”“狗哥在停电之前就不见了,好像有什么紧急任务要做,而且他也不是分部的负责人,瞧,那边那个拿大喇叭喊的小子才是分部负责人。”定睛一看,这不是刚才要扶我的小伙子吗。
实在是没脸再见他,找了个角落,点根烟休息一下吧。我刚要蹲下,没想到那小子挥着手就向我走来了,心想躲是躲不过去,早晚都要面对的,唉,只好也向他挥手,这小子刚到我身边就开始打量我,好像不相信他眼前这位就是榊龍一样,“别瞧了,我真是榊龍,你找我要干嘛就直说吧。”怎么算也是在院里混了有些年的老司机了,不能在后辈面前太丢人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给您一个特别委托,不知道..。”这小子还挺懂事,没提之前见过的事,既然人家都这么拜托了,我就姑且先听听他有什么特别的委托,“你说吧,能做到的,我都会接受,最近在你这还要你关照我呢。”“也不是什么难事,棕鬣您认识吧。”“嗯,算是老熟人了,怎么,委托是关于他的吗?”“正是,我想拜托您做掉他,至于报酬,咱都好说,因为一般人没能力接受这个委托,正好您又在,又了解棕鬣,这个委托您来做最合适,您看,您方便吗?”听到这,身体不由得一震,“他不是分部的成员吗?为什么要做掉他,如果不说出合适的理由的话,我不仅不会接受这个任务,还会向总部反映,身为分部部长,竟然想做出这样的事。”我话还没说完,这小子就打断我了,“您说的没错,他的确曾经是分部成员,但,现在不是了,因为,他是个叛徒。”这位部长突然变了脸,再没对我的笑脸,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话语,“我知道您和他关系好,可如果您还为叛徒辩护的话,向总部的反映就会是我,而您的罪名就会是背叛,您可以选择不接受这个委托,但我还会交给其他人来做,到时候,这件事可就跟您没有一点关系了,还望您不要插手。”说罢,他转身就要走,“别别别,我接就是了。”先拿话稳住他,如果他真的找到别人做这个任务,我恐怕就在没机会了解这件事了,倒不是因为害怕他告到上面,而是担心他找到更厉害的人解决掉土狗,那时候再说一切就都迟了。
“不过,我有个要求。”答应这个委托已经足以让他回过身来继续听我说话了,所以我要抓紧这个时机把一切都问清楚,“只要您接受委托,问题随便提,分部都能解决。”一听到我答应委托,这小子脸上又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只不过,这一次,我觉得很恶心,因为我讨厌威胁过我的人,“为什么棕鬣是叛徒,告诉我事情的由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倒时候就是别人想救他,都晚了。”说着话,从兜里拿出刚才要抽的烟,叼在嘴里,“我就知道您一定会答应的,不过这事情很大,咱一边吃饭一边聊吧,毕竟这事和这次的晋级任务也有关。”这小子毕恭毕敬地上前来把烟给我点上了,“好,走吧。”踢了踢还在一边打牌的震虾,揪起这小子,开始这小子还不服气,直冲我翻白眼,等我告诉他这件事和晋级任务,马上就跟孙子一样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了,当着分部人,真是嫌他丢总部的脸。
“部长,我说你怎么着也在这混了些年吧,怎么给我领这破地来了。”本来以为堂堂分部部长会很了解这里的,没想到他居然把我们带到了喀布尔当地唯一的一家沙县小吃,这鬼地方竟然还有沙县小吃,刚看见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没办法,在这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祖国的东西好吃啊。”我摇了摇头,深叹了口气,回头看看身边的震虾,娘的,这小子已经自己点完,开始吃上了,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不想看见他这没出息的样,“您别在意,您的搭档愿意吃就让他吃吧,本来我就是请您来吃饭了。”看来这位部长的嘴上功夫还真是了得,兜着弯的给我面子,不过也难怪,能够这么年轻就当上分部部长,在P级中也一定很有实力。到刚刚为止,我才正式地打量这个人,二十多岁,半框眼镜,没有一般部长的西装革履,而是一件已经泛黄的白衬衫和一条蓝色网格裤,眼睛周围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看得出来,他经常熬夜,高鼻梁,像杂草一样的头发,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他的长相实在是没有什么特点,如果把他扔在人群中,除了他的高鼻梁和蓝眼睛,还真是无法认出他来,“前辈,看够了没有,你已经盯着我看了好久了。”我赶紧移开了视线,开始随意地翻看菜单,“我是混血,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中国人,主要性征都遗传了父亲。”“嗯”我连头都没好意思抬,随便答应了一声,“先说正事把,棕鬣做了些什么,你为什么会说他是个叛徒。”“好,我告诉您,不过这事还要从他刚来时说起。”土狗来阿富汗的时候吗,好像已经过去5年了。
五年前,我和他同完成一个任务,也是因为那次任务,才正式认识他了,原来只是知道这家伙出任务的风格特别逗比,和他一起做任务才知道,他只是外表看起来比较随便而已,其实内心极为细致,恨不得做任务的时候按秒来计算时间,当然,他把嘲讽对手和耍宝的时间也算进来了,那次任务很简单,只是要做掉一个地区混混头而已,虽然任务不难,但土狗还是和以往一样认真。对于他来说,每次任务都要完美的完成,可那次,他,失败了,不是因为他,当然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情报。
当时的情报显示,这混混头每天都会到附近公园遛狗,并且一次就要几个小时,当时看到情报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这老大是有多闲,每天都遛几个小时的狗,我向上级提出了疑问,却被否定了,所以,也只能按照情报来了,和土狗做了计划,具体内容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负责远程狙击解决喽啰,而他负责直接近程击杀目标。
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很完美,但实行的那天,我们才发现事情不对。那天,老大就像请报上写得那样,到公园遛狗,我用无线电和土狗练习,用瞄准镜环顾四周时,竟没有一个保镖在周围,这时就已经感到不对劲了,土狗也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周围似乎太静了,我将瞄准镜对向对面的大楼,发现竟有四个狙击手在瞄准,幸亏没有看到我,发现有情况的我马上用无线电通知土狗,可惜太迟了,对方已经先动手了,四辆车同时冲入公园之中,上来就是一阵扫射,连对方遛狗的人都挨了好几枪,倒在了血泊里,幸亏早有准备料到情报可能有问题,提前穿好了防弹衣,躲开了打在要害上的几枪,但防弹衣不是金钟罩,还是子弹还是打在土狗的身上,土狗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计划上来说是近程解决目标,还是以防万一,带了两把冲锋枪在身上,远在狙击点的我也没有闲着,先解决了对面的狙击手,然后就把火力全部放在了土狗那里。
敌人的增援越来越多,看得出有备而来,土狗和我达成了共识,启用备用计划,伴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和烟尘,土狗消失在了公园里,而我,早在接应点的车上,等土狗上车后,我们立刻发车离开,这次任务虽然全身而退,却给今后在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当初土狗可是完全相信情报,相信总部,没有一点怀疑,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很大,让他觉得被背叛了,虽然事后他对我说他走出来了,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最后总部也给出了解释,收集情报的叛徒因为对手给的钱更高,于是给出了假情报,想要做掉我和土狗,同样,他们也想摆風人院一道,让風人院知道不是你们一家独大,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参与设计这件事的人,统统消失在了地球上,同时实行了更严格的情报筛选方法,但怎么做,也无法挽回土狗对于组织的信任,当时我就有感觉了,但,还不等我找土狗谈,上级为了表示歉意,把他调到阿富汗分部,调整到P级,到那做二把手。
所以,虽然我对土狗的背叛早有预感,但出于兄弟情义,还是不愿意相信土狗会背叛風人院。
“棕鬣在来的第一年里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开始的时候,他谁都不理,只是埋头干工作,但在当年的古尔邦节之后,突然变了,开始处理人际关系,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愿意和身边人相处总是好的,也就不在乎理由了。”部长开始给我讲土狗到阿富汗之后的故事,我也对此很感兴趣,究竟在这五年都发生了什么,“而且变化的不只是他的性格,还有他的生活习惯,刚来的时候,他几乎除了房间和食堂,哪都不去,在古尔邦节之后,他不仅经常外出吃饭,每周末还都去郊外,要知道喀布尔的郊外根本没什么景点,空气也和城里的差不多,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安排人监视棕鬣,没想到的是,我委托任务的人,没有活过第二天太阳升起的,后来我派出了最得力的干将去监视他,但更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派出的人浑身带血地回来,把一张照片交给我后就咽了气,照片上有两个人,喏。”部长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了相片,上面的两个人,对于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没错,是土狗,另外一个,也是我的老熟人,极光。
照片中的两个人坐在同一桌吃饭,席间好像还在聊些什么,显然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如果这张照片是真的的话,那么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极光会在我到阿富汗的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可是想不通,为什么土狗要和极光走到一起,为了报复風人院吗?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了,这次极光的准备还真是充分,连土狗都被他挖走了,怪不得有好几组人都折在他手上了,看来这次任务真的不简单了,一个被人称为传奇的男人就够我受得了,再加上一个比我还了解自己的土狗,我真的能成这个任务吗?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看看震虾,娘的,这家伙开始吃第二份了,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完成不了任务啊,不过也好,太紧张了也没什么好处,在一旁的震虾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来,一边往外喷渣,一边对我说:“其实我早打算就放弃这个任务了,在路上一直想这个事,无论如何都是完不成这个任务的,所以,我只是想在这边玩两天,打算周末就回去放弃。”听到他这么说,我真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了喉咙,咳了好几口,喝了三杯水才觉得气略顺了些。看着一脸无辜的震虾,感觉自己真的碰到了传说中的猪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