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鸿恩把朝武往胳膊下一夹,跳到了对面的房上,顺着声音望去,发现这趟房的把头已经出现了手电筒的亮光,有几个人已经顺着声音寻了过去。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孙鸿恩跃下房顶,趁着周围没人,背着朝武一个加劲,奔了过去。
突然朝武喊道:“快,快放我下来,我妈!”
原来,朝武突然看到前面人群中,自己的母亲林溪赫然在列,孙鸿恩眼疾手快,手稍微一用力,便把朝武稳稳地扔到地上,自己脚步不停,继续向前悄无声息的奔去,与朝武拉开了距离。
朝武顺着手电的灯光走了过去,悄悄地跟在母亲林溪的后面,听到前方人口密集处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随着慢慢走近,朝武不由得长大了嘴巴,紧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只见众人手电光照之处,一人趴在地上,颈部还在不断的涌出鲜血,周围人群无不错愕。林溪不忍直视一回头,瞥见了晕倒的朝武,兀自惊魂未定,一把抱起了朝武,把他晃醒,朝武前一阵子还听孙鸿恩讲他父亲和于三儿互捅的血腥故事,适才却亲眼见了。睁眼一看是自己母亲,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林溪知道自己孩子受了惊,便不忍发作,这种场面也多呆无益,回头又望了一眼刚才还好好的陈友农,寻思这个社区是不是来坏人了,还是闹鬼了,突然脸色一变对着朝武责问道:“朝文呢?”朝武眼见母亲面色难看,语气生硬,只是现在场合不便发作,便讪讪地说道:“他在家。”说完把头一低,做难受状。林溪这颗心今天已经遇到了几次风暴的摧残,听到朝文的消息后,便不再说话,加快步子往家赶去。
孙鸿恩已经在人群中观察了许久,陈友农不单单是颈部被利器切开,而且两个耳朵也被齐齐的切掉,径自在那淌血。
人群中有些胆大的人已经开始议论,有的说听见叫声出来看时已经死了,有的说他可能是大叫一声自己抹了脖子,有的还说第一个到现场的人可能就是杀了他的凶手……孙鸿恩听罢正自思索,突然远处几下熟悉的步子打断了他,他当即回头,隐约见一黑影一上一下的往远处奔去。
孙鸿恩寻思此人与凶手有着莫大关联,有可能就是凶手,而且今天已经会了他一次,对方脚下功夫实在了得,莫非……当即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脚下发狠,只听砰的一声,土石四溅,众人闻声回头时,已不见人影。
月光幽幽,微风徐徐,孙鸿恩只感觉对方轻功实在太过诡异,越追感觉越远,待他定睛看时,脚下已是一片坟茔,地上歪七扭八的排着木版做的碑,道路也开始高低不平,都是高高矮矮的坟包,假如此时是白天,那还可以趁着阳光寻出一条道来,这可好,回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经意的趟过几个坟头了。这一下只能怪自己发力太狠,光顾着追人了,想到这,孙鸿恩后背不由地开始冒冷汗,回想着今天遇到的人事都太奇怪了,是不是自己真的遇见了鬼。饶是自己武功再好,这时候也不免的手心发凉,孙鸿恩屏息凝神,注意着周围的一切,也渐渐稳住了心态,大声吼道:“孙某不才,习武四十余载,自认当世鲜有对手,不知阁下是人是鬼,如是鬼,孙某便猜是死于孙某手下的冤鬼,不服孙某昔日的手段,今天硬是要带走孙某,这也不难,咱去阴间讨教便是;若是人,何不出来与孙某过上两招,图个痛快?难道是怕了孙某?哈哈哈哈……”孙鸿恩只是试图激对方出来,虽然在笑,可依然暗中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翻话倒也奏效,只不过没激出人来,倒是两发暗器先到,说时迟,那时快,孙鸿恩嘴上笑的用力,耳朵却听的清楚,当即脚尖原地发力,将两颗小石子点起,啪啪两声,将对方暗器弹掉。这两声孙鸿恩可听的清楚,心想对方也是用的小石子,而且还没怎么发力,这也难怪,如若发力,多少有点动静,这等收放自如,隐藏的好,真好。
“阁下为何不现身讨教,孙某这一身功夫使将不出来,着实寂寞的紧啊,这样吧,孙某让阁下三……”本欲说让上三招,可是这个招字还没出口,便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似乎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划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已镇定的孙鸿恩瞬间面如土色,想是凶手是他没差了,陈友农应该是先被对方用这暗器打掉耳朵,才有时间疼的大叫,紧接着被抹了脖子。可到底是什么暗器如此厉害,竟然无声无息,自己闯荡江湖几十年,头一遭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想到今天没待出手便栽了,况且还是对方手下容情,不然这会儿估计已追随着陈友农西去了。
脸上的鲜血开始从伤口一点点溢出,孙鸿恩自觉只是皮外伤,索性在原地静静的站着,并不擦拭,生怕弄出点动静扰乱自己听觉。
可人倒霉了鬼吹灯,这话用到此时的孙鸿恩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天上突然阴云密布,似乎老天爷和眼前的鬼魅商量好了,要好好愚弄他一番,不多久时,仅有的一点月光也遮住了。孙鸿恩正自踌躇,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丝声响,孙鸿恩不加细想,一个侧翻跳向旁边,还没站定便听有脚步声逼近,当即借势后移,没想到脚还没落地便听到对方双手来袭,孙鸿恩双拳紧护要害,两腿空中用力一招天降雄兵稳稳扎进土里,正自纳闷为何没收到对方拳脚,忽地后背吃了一掌,得亏孙鸿恩招式扎实,若不然这突然的一掌,也得给他推到了。这一掌虽没劲力,但着实把孙鸿恩惊出一身冷汗,这听的是前方呼呼作声,怎就转眼间奔到我身后给了我一掌,而且两次竟不下杀手……
啪,背后又挨一掌,孙鸿恩这时反应奇快,也不等对方掌的劲力消了,也不转身,直接用后背顺着掌力来时的方向,两脚用力一蹬撞了回去,咚的一声,感觉撞到了对方。孙鸿恩这一击摸准了对方的身位,怎能错过机会,不等对方开溜,右臂向后一撩带着身子就转了过来,同时左手借势集一身的力量打出一击雷霆拳。这拳可是孙鸿恩武功修为的集大成之作,属于最为刚猛的一路拳法,一个人力量有限,假如出拳的力度达不到伤害对方的程度,就是对方端端的站到那让你打,打的你累倒了,对方也不会有事,但如果能突破自己的极限,把几十次出拳的力度归为一击,那么一旦打将出来,往往一招就可以定了胜负。但这路拳法有个致命伤,那就是这一击过后身体的体能大幅下降,会突然变得跟人老了一样,胳膊腿骨骼脏器功能都大不如当前,需要有时间恢复,饶是孙鸿恩,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恢复如初。孙鸿恩有句话不假,那就是这一生鲜有对手,习武多年,除了战场上鬼子的机关枪曾险些让他成为烈士外,还真没遇到过什么威胁。所以这雷霆拳自打修成以来,也只是曾经宰牛的时候算真正的用过几分,当时一拳给牛的脖子刮了个大口子,惊得在场的人都险些掉了下巴。
可现在不一样,这已经被对手戏谑了两回,而且眼下又目不见物,这突然有个空档只好奋力一击了。
孙鸿恩这一拳过去,心想十有八九对方得震个稀巴烂,瞬间心里还有点矛盾,人家可两次手下留情,自己这一拳难免过分了,可是发出去的劲可不能说收就收。呼的一下过去,拳居然抡了个空!孙鸿恩还没来得及感到诧异,身子就被自己的拳劲带倒了,噗通一声,趴到了一座坟包上,这一拳的后劲暂且先不说,单是没有打到目标就够孙鸿恩喝一壶的,千百斤的力气聚合,打空,没散开,这一下可把孙鸿恩自己给憋成内伤,呵的一口热血喷将出来,再难爬起,目光呆滞呼扇呼扇的喘着粗气。
啪的一声,孙鸿恩前面落下一个人来,穿着都没有改变,只是口罩已经摘了,漏出了满脸的胡子,粗粗啦啦的,看似就像是随便拿剪刀划拉的,胖胖的脸上除了胡子,再能让人一眼记住的,就是一对小眯眯眼了,突然,脸上的胡子动了,露出一张小嘴来:“孙连长,你这手也下的忒狠了吧?”